第935章 雾渡河的“墨团”与曾言爻的秘密(1 / 2)
雾渡河的水汽总带着股潮湿的土腥味。林辰和沈公子牵着马站在渡口,看着浑浊的河水在风里翻涌,摆渡的老艄公正蹲在船头抽烟,烟杆上的火星在雾里明明灭灭。
“这船能坐吗?”沈公子望着那艘吱呀作响的木船,船板上的缝隙能看到底下的河水,“我总觉得要散架。”
老艄公磕了磕烟锅:“放心,这船渡了三十年河,比我家老婆子还结实。就是今天水流急,得等个伴儿凑够人数才开船,不然不划算。”
话音刚落,河对岸传来一阵奇怪的“呜呜”声,像是某种野兽的低吼,紧接着,一个黑白色的庞大身影从雾里钻了出来,四脚着地,跑得飞快,身后跟着个穿青布短打的姑娘,手里挥舞着一根竹鞭,嘴里喊着:“墨团!你再跑我就不给你带蜜饯了!”
那“墨团”看着像头熊,却比熊矮些,浑身覆盖着黑白相间的毛发,脸盘宽大,耳朵耷拉着,竟有几分像沈公子在京城见过的阿拉斯加雪橇犬,只是体型更壮实,跑起来地动山摇,吓得渡口的几只鸡鸭扑腾着乱飞。
“这是……什么东西?”沈公子惊得后退半步,握紧了腰间的骨刀,“山里的异兽?”
林辰却看得仔细,那“墨团”虽然看着凶悍,跑近了却在姑娘面前停下,用大脑袋蹭着她的胳膊,喉咙里发出撒娇似的呼噜声,一点也不吓人。
姑娘气喘吁吁地追上,看到渡口的林辰和沈公子,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让二位见笑了,这憨货看到渡船就兴奋,总想着坐船。”她约莫十六七岁,梳着利落的双丫髻,眉眼清亮,手里除了竹鞭,还提着个沉甸甸的藤筐,筐里装着些草药,散发着清苦的香气。
“它叫墨团?”林辰忍不住问,“是什么品种的兽类?我走南闯北,从没见过这样的。”
“它啊,是我捡来的,”姑娘摸了摸墨团的脑袋,墨团舒服地眯起眼,“小时候在雪地里快冻死了,我爹救了它,养着养着就长这么大了。至于是什么品种,我也说不清,村里老人说像‘白熊’,可它身上还有黑毛,大概是个混种吧。”她顿了顿,拱手道,“我叫曾言爻,是个走方郎中,这是我伴当墨团,正要过河去对岸的青溪镇采药,不知二位也是去青溪镇?”
“我们也是,”林辰回礼,“在下林辰,这位是沈公子,我们四处游历,帮人看些小病。”
“原来是同行!”曾言爻眼睛一亮,顿时热络起来,“我爹以前也是郎中,可惜去年过世了,我就接着他的担子,带着墨团走江湖。青溪镇最近在闹‘水疹’,好多孩子身上长红疙瘩,我得赶去送药。”
老艄公见人凑够了,吆喝着让他们上船:“快上来吧,再等会儿起风就渡不了了!”
墨团大概是第一次坐船,兴奋地在船板上转圈,踩得木船吱呀作响,曾言爻无奈地把它拴在船舷边,它才委屈地趴下,爪子扒着船边看水里的鱼。
“你这墨团看着壮实,倒挺听话。”沈公子忍不住凑过去,墨团警惕地抬了抬头,闻到他身上有蜜饯的甜味(沈公子总在怀里揣着),又放下戒心,用鼻子嗅了嗅他的衣角。
“它就嘴馋,”曾言爻笑着说,从藤筐里摸出块油纸包着的蜜饯,递给墨团,“除了蜜饯,就喜欢草药里的甘草,每次我碾药,它都蹲在旁边等着捡渣子吃。”
林辰注意到她藤筐里的草药很特别,有几株紫色的草,叶片边缘呈锯齿状,根部膨大,像是某种块茎:“这是‘紫根草’?我爹的笔记里提过,说能治皮疹,只是很难采。”
“林大哥也认识?”曾言爻有些惊讶,“这是我家传的草药,我爹说只有雾渡河沿岸的湿地里才有,专治各种热毒引起的疹子。青溪镇的水疹,用它煎水洗澡最管用。”她打开藤筐,里面除了紫根草,还有些晒干的蒲公英、金银花,整理得井井有条,“我这次采了不少,够镇上的孩子用了。”
船行到河中央,水流突然湍急起来,木船剧烈摇晃,墨团吓得“呜呜”叫,紧紧缩在曾言爻脚边。曾言爻却很镇定,帮着老艄公稳住船桨,嘴里还安慰墨团:“别怕,过了这道浪就好了,到了对岸给你买糖人。”
林辰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心里暗暗佩服——一个年轻姑娘,带着这么个大家伙走江湖,没点胆识可不行。
到了对岸,墨团一踏上陆地就恢复了活力,蹦蹦跳跳地在前头带路,曾言爻提着藤筐跟在后面,回头对林辰和沈公子说:“青溪镇还有十里地,咱们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求之不得。”林辰点头,他对这个爽朗的姑娘和奇特的墨团很有好感。
往青溪镇走的路上,曾言爻说起自己的经历。她老家在北方的雪岭,爹是当地有名的草药郎中,擅长用雪山草药治疗疑难杂症,她从小跟着爹上山采药,认识了不少奇特的草木。后来爹染了风寒去世,她就带着墨团南下,一边采药行医,一边寻找爹提到过的“还魂花”——据说那花能起死回生,她想找到给爹做药引,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还魂花我见过,”林辰道,“在南荒瘴林附近有,确实能治重伤,但要说起死回生,怕是夸张了。”他从药箱里取出一片还魂花的干叶,“你看,这是它的叶子,性温,能止血生肌,但用多了会让人嗜睡,得搭配续断草才行。”
曾言爻小心地接过干叶,放在鼻尖闻了闻,眼睛有些发红:“我就知道……哪有真能起死回生的药。爹临走前总念叨,说当年要是有还魂花,我娘就不会走了……”
沈公子赶紧打岔:“墨团这么能跑,说不定能帮咱们找草药?刚才在渡口,我看它鼻子动个不停,是不是嗅觉特别灵?”
提到墨团,曾言爻果然笑了:“它的鼻子比狗还灵!埋在地下三尺的草药都能闻出来,上次我找‘地丁草’,翻遍了坡地都没找到,它用爪子一刨,就在石头缝里挖出一大丛。”她说着,拍了拍墨团的屁股,“憨货,等会儿到了青溪镇,给你买最大的蜜饯。”
墨团像是听懂了,兴奋地原地转了个圈,差点把旁边的沈公子撞倒。
快到青溪镇时,路边出现几个逃难的村民,个个面黄肌瘦,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其中一个妇女怀里的孩子发着高烧,嘴唇干裂,呼吸微弱。
“怎么回事?”曾言爻立刻上前,放下藤筐就去摸孩子的额头,“烧得厉害!还有水疹!”
村民叹着气说:“镇上的水疹早就传开了,井里的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污染了,喝了就上吐下泻,孩子身上还长疹子。大夫来了好几个,都治不好,我们只能往外地逃,可这附近的村子都不敢收留我们……”
曾言爻皱起眉,从藤筐里取出紫根草,又拿出随身携带的瓷碗,对林辰说:“林大哥,借你的火折子用用,我先给孩子敷点草药退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