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朗姆的疑心(1 / 2)
在世界地图上无法标注的某个坐标深处,组织的数字心脏正以超越这个时代数十年的技术频率搏动着。这是一个被多重加密协议和物理隔离保护起来的空间,没有窗户,没有自然光,只有服务器机柜指示灯幽绿的荧光如同呼吸般明灭,冷却系统发出低沉恒定的嗡鸣。空气中弥漫着经过严格过滤的、带着些许臭氧味道的冰冷气息。
无数数据流如同黑暗宇宙中无声穿梭的星尘,沿着错综复杂却又秩序井然的加密轨道奔腾不息,最终汇入一个庞大、冰冷、纯粹以逻辑和效率为最高准则的信息处理核心。全息投影屏上,数以亿计的信息碎片被分类、标记、分析,如同一条由光与代码构成的银河,在虚拟的穹顶下缓缓旋转。
在这片数据星海的中央,端坐着组织的二号人物——朗姆。他如同一个隐匿在庞大蛛网最深处的古老蜘蛛,以其近乎病态的多疑和滴水不漏的谨慎,掌控着这张覆盖全球的情报巨网。关于他的真实样貌,组织内部流传着各种互相矛盾的传闻:有人说他年老体衰,终日与医疗器械为伴;有人说他面目可憎,因早年的事故而不得不隐藏真容;但更多关于他的信息,则被有意地抹去,只剩下一片令人不安的空白。然而,他的意志,他那双仿佛能穿透一切迷雾的审视目光,却通过无数的终端、加密频道和忠诚(或被迫忠诚)的下属,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一份由智能算法初步筛选出的、关于日本近期社会新闻及异常事件的每日摘要,被系统赋予了较高的优先级,悄无声息地呈现在他的主工作界面上。无数的新闻标题、关键词、地理位置数据和人物关系图谱如同瀑布般滚过,其中两条看似普通、分属不同领域的信息,被分析系统用醒目的琥珀色高亮标记,旁边自动生成了红色的关联性提示符和概率评估。
这两条信息分别是:“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于多罗碧加乐园离奇失踪,警方搜寻多日无果”与“昔日庸侦探毛利小五郎异军突起,‘沉睡’破案模式引发媒体与社会关注”。
朗姆那经过特殊处理的、非男非女、毫无情绪起伏亦无任何口音特征的电子合成音,在只有他特定脑波频率才能激活并接收的加密通讯频道里响起。声音平稳得像是一条直线,却带着一种足以冻结空气的冰冷审视意味,每一个音节都仿佛经过精密的计算:
“工藤新一……”他似乎正在调取记忆库中和外部数据库中的相关数据,全息屏上立刻浮现出工藤新一的档案照片、破获案件的新闻报道截图、社交媒体上的讨论热度趋势图,“……年龄17岁,帝丹高中二年级学生,近半年在日本关东地区媒体上频繁出现,被冠以‘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称号。解决了杯户市饭店连环枪击案和月影岛巨额遗产纠纷案,表现出超越年龄的观察力与逻辑推理能力……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消失了?”最后的疑问句,语调没有任何上扬,但其中的审视意味却更加浓重。
“是的,朗姆大人。”一个恭敬的、属于人类男性的声音在频道另一端响起,语气小心翼翼,带着几乎凝成实质的敬畏,甚至能隐约听到一丝因紧张而产生的细微颤抖。“根据我们渗透进警视厅搜查一课的特殊渠道反馈,警方在多罗碧加乐园后台区域的事故现场,只发现了他的随身衣物、鞋袜、一部屏幕碎裂的手机以及乐园门票存根。现场没有检测到明显血迹,没有发现激烈搏斗的痕迹,更重要的是,没有找到任何属于工藤新一的生物组织或遗体。目前的内部结论倾向于‘遭遇未知势力绑架或专业性杀害,尸体被极其专业的手法转移或处理’。公开报道则出于稳定舆论等因素考虑,多以‘失踪’定性,但调查方向已暗中转向恶性事件。”
朗姆的“视线”(如果他还有实体感官的话)或许正停留在工藤新一那张年轻、自信、眼神锐利的档案照片上,分析着这张面孔背后可能带来的潜在风险。“G和Vodka……”他话锋突然一转,如同最精准冰冷的手术刀,切入关键点,“调取他们上周的详细行动日志。他们的活动区域与精确时间戳,与这个侦探的失踪地点和具体时段,是否存在地理与时间上的重叠区间?”
频道另一端沉默了几秒,只传来快速敲击键盘和系统查询的细微声响,显然是下属在紧急调阅和核对高度加密的行动日志。“……回禀朗姆大人,记录确认,G和Vodka于上周六晚19:30至21:15时间段内,确实在多罗碧加乐园内部及周边预定区域,执行了对关西组的‘暗影之蛇’软件交易及后续的……标准清理任务。任务编码:T-734B。”
“交易目标与潜在知情者的最终状态?”
“已全部确认清除,未留任何后患。现场处理符合标准流程,未发现任何可能指向组织的物证或线索。G大人的行动效率与处理手段,一如既往的干净、利落、可靠。”下属连忙补充,试图强调琴酒的执行力和对组织的绝对忠诚,以期打消可能存在的疑虑。
“嗯。”朗姆发出一声简短的、无法解读其满意与否的电子音,似是认可,又似是更深层次的思考被触发。“G的行动效率和对组织的忠诚度,在过往记录中,确实毋庸置疑。”他先是程式化地肯定了一句,但这显然并非他关注的重点,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但是……”频道里的气压仿佛骤然降低,“一个近期声名鹊起、行事风格并不低调、且具备一定观察与推理能力的高中生侦探,其失踪的精确时间与地点,恰好在G执行涉及灭口的清理任务的同一时间窗口、同一地理坐标点上。这两条原本看似毫不相干、平行运行的线,在这个特定的时空节点上产生了不容忽视的交集。计算一下,这种‘巧合’在随机概率模型下的出现几率是多少?我需要一个确切的数值评估。”
他并不怀疑琴酒会背叛组织,也不认为以琴酒的能力会犯下留下明显证据或疏忽目标的低级错误。但他的思维方式建立在“绝对控制”和“风险最小化趋近于零”的基石之上。任何无法用现有情报和逻辑链条完美解释的“巧合”,任何可能打破组织赖以生存的“隐秘”这潭静水的“涟漪”,无论其表面看起来多么微不足道,在他眼中,都可能意味着水下隐藏着尚未被察觉的巨大礁石,或是正在悄然靠近的危险生物。他习惯于将一切变量,尤其是那些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接触到组织活动边缘的“变量”,都置于高倍率的逻辑放大镜下进行反复观察和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