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三年之约（2 / 2）

周娘子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快步而去。不多时，她和一个妇人合力，抬着一个沉甸甸、上了锁的小木箱走了过来。那箱子看起来有些分量，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李青禾从怀中取出一枚贴身收藏的钥匙，当众打开箱锁，掀开箱盖——

霎时间，一片银白色的光芒映亮了周围！只见箱内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锭锭官银和大量串好的铜钱，银锭雪亮，铜钱金黄，数量之多，远超众人想象！这是工坊这些年除去各项开支后，李青禾一点一滴、硬生生攒下来的积蓄！

赵守业看得眼睛都直了，喉咙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

李青禾伸手，从银锭最上方，取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写着字的契纸，连同那箱打开的银钱，一起推到赵守业面前。

她的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直视着目瞪口呆的村正：

“这里是足色的官银铜钱，共计一百八十两。依照市价，买断那水塘及周边坡地之永业权！立契，画押，钱地两清，自此之后，那片地，归我东塘工坊所有，与村中公产再无瓜葛！”

买断永契！

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赵守业耳边，也震动了工坊内外所有听到的人！

谁也没想到，李青禾面对村正的提价勒索，非但没有屈服，反而直接亮出了底牌，要一举买下那片土地！她竟是早有准备，暗中攒下了如此巨款！

赵守业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和黄澄澄的铜钱，又看看李青禾那枯槁却坚毅如铁的面容，脸上青红交错，原先那点拿捏的心思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震惊与一丝悔意。他本想多收些租子，没想到对方直接掀了桌子，要彻底断绝村里日后借此生财的念想！

“这……这……”赵守业张口结舌，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村正若是做不得主，”李青禾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冷意，“我便亲自去县衙，请官府依律勘估，办理永业契税。只是到时，价格几何，便非你我能掌控了。”

这话更是击中了赵守业的软肋。若真闹到官府，他这趁机抬价的行径未必讨好，反而可能惹来麻烦。

看着那箱令人眼热的银钱，又掂量了一下利害关系，赵守业最终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颓然道：“……娘子……好魄力。既如此……便，便依娘子所言……立永契吧。”

当下，便重新书写契约，写明地块四至，言明“绝卖”、“永业”，双方签字画押，村正盖上村中印信。那沉甸甸的一箱银钱，换了轻飘飘一张纸，却也换来了工坊未来发展的坚实根基。

塘埂方向。夕阳将工坊的屋檐染成金色。那个沉默如礁石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立于远处田埂上。浑浊的目光……掠过工坊院内那刚刚完成交易、犹自带着一丝紧绷气氛的场景，落在那个正将新契仔细收好的枯槁身影上。

枯槁的嘴唇……极其艰难地……翕动了一下。一个低哑的、仿佛也浸透了银钱金属光泽与契纸墨香的声响，缓缓地吐出：

“……银——……”声音顿了顿，似在称量这硬通货砸碎桎梏的力量。“…——断——…”“…——缚——…”下颌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对生产资料彻底掌控与命运自主的深沉决断，向下一点。“…——实——！”

“银断缚实——！！！”

声音落下。他身影融入瑰丽晚霞。院内，李青禾抚摸着那张还带着墨迹的永契。一场潜在的盘剥危机，以——……最——……直——……接——……、……最——……根——……本——……的——……方——……式——……，……被——……彻——……底——……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