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试炼定军心（1 / 2）
腐木林营地中央的空地上，四百余名修士或站或坐，目光都聚焦在那座刚刚搭建起来的高台上。
萧辰身披一件简单的灰色道袍，面色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但脊背挺得笔直。他左手边站着雷烈，魁梧的身躯如同铁塔；右手边则是冰岚，白衣胜雪，寒气若有若无地弥漫开；瑶光稍后一步，手中托着那块改良过的星辰罗盘。
台下人群窃窃私语。有新来的修士打量着萧辰，眼中带着怀疑——这个看起来虚弱不堪的真仙初期，凭什么站在雷烈和那位冰仙子中间？
“肃静！”
雷烈运足真元，声如闷雷滚过营地，嘈杂声顿时小了下去。
萧辰向前迈了一步。他动作很慢，但每一步都踏得很稳。丹田内的阴阳炉鼎雏形缓缓运转，替他分担着身体的虚弱，同时也在不断转化着周遭稀薄的灵气。
“诸位道友。”萧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能相聚于此，皆因往生殿暴行，皆因泥沼乃我等家园。”
他目光扫过台下形形色色的面孔，有凶悍的猎修，有沉默的土着，有眼中带着算计的散修，也有真正满腔仇恨的受害者。
“四百余人，听来声势浩大。”萧辰话锋一转，“然乌合之众与精锐之师，差之千里。往生殿在腐毒潭经营日久，邪阵重重，更有祭坛中未知邪物即将苏醒。以散沙击坚城，无异送死。”
台下传来几声不服气的冷哼，尤其是黑岩那一片，几个猎修抱臂而立，满脸不屑。
萧辰仿佛没听见，继续道：“故今日召集诸位，非为虚言鼓舞，而是定下三条规矩。”
他伸出三根手指。
“其一，泥沼盟自今日起，正式更名为‘诛邪军’。军者，令行禁止，赏罚分明。”
“其二，诛邪军设五堂：战堂主攻伐，由雷烈道友暂领；辅堂主辅助、治疗、后勤，由瑶光仙子暂领；侦堂主侦查、情报，由影纱道友暂领；器堂主炼器、阵法、符箓，由我暂领；医堂尚缺主事，暂由辅堂兼理。”
“其三，欲入五堂为正式成员者，需通过‘寒星试炼阵’。通过者，方可参与核心战事，享贡献兑换之权。未通过或不愿参与者，可领盘缠丹药离去，或编入外围后勤，不得擅自行动。”
此言一出，台下哗然。
“什么狗屁试炼！老子是真仙中期，还需要试炼？”一个满脸横肉的独行修士嚷道。
“就是！那往生殿的杂碎，老子又不是没杀过！”
“贡献兑换？拿什么兑？空口白话谁不会说？”
质疑声四起。雷烈眉头紧皱，正要喝止，却被萧辰以眼神拦住。
萧辰等声音稍歇，才缓缓道：“真仙中期？很好。”
他看向那个最先开口的横肉修士：“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老子姓赵，赵屠！”那修士昂首道，真仙中期的气息毫不掩饰地放出。
“赵道友。”萧辰点点头，“你可愿与瑶光仙子切磋三招？若你能在她手下走过三招而不败，我可破例许你直接入战堂，并赠上品疗伤丹药一瓶。”
赵屠一愣，看向萧辰身边那个温温柔柔、手中托着罗盘的女子。瑶光看起来不过真仙初期修为，气息柔和，怎么看都不像擅长战斗的样子。
“哈哈哈！三招？萧道友莫不是说笑？”赵屠大笑，“瑶光仙子，得罪了！”
话音未落，他已纵身跃上高台，一柄九环大刀出现在手中，刀身赤红，显然是火属性法宝。他一刀劈出，炽热刀气席卷而来，毫不留情——既然对方夸下海口，他就要让这个病怏怏的器堂主事知道，实力不是靠嘴说的！
台下众人都睁大了眼睛。黑岩抱着手臂，想看那温婉女子如何应对；冰岚手指微动，寒气已在掌心凝聚，准备随时出手；雷烈则有些担忧地看向萧辰，却见萧辰神色平静。
瑶光轻轻叹了口气。
她左手依旧托着罗盘，右手抬起，食指与中指并拢，凌空虚点。
“星轨·锁。”
刹那间，她手中罗盘光芒大放！七点星辉自罗盘上升起，在空中划出玄奥轨迹，竟在赵屠周身布下一个简易的星辰阵法！那炽热刀气撞入星光之中，如同泥牛入海，消失无踪。
赵屠大惊，想要变招，却发现自己动作变得迟缓无比，仿佛陷入粘稠泥沼。他怒吼一声，真元全力爆发，想要挣脱星光束缚。
瑶光指尖再点。
“星辉·震。”
那七点星辉同时亮起刺目光芒，一股无形震荡波以赵屠为中心炸开！不是狂暴的冲击，而是一种直击神魂、扰乱灵力的高频震荡！
赵屠闷哼一声，手中大刀险些脱手，神魂剧震，体内真元乱窜。他连退三步，脸色发白，眼中满是惊骇。
瑶光收起手指，星光散去。她依旧站在那里，气息平稳，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尘埃。
“承让了。”她微微颔首。
台下死寂。
三招？不，严格来说只用了两招！一个真仙初期的女修，竟然如此轻描淡写地压制了真仙中期的赵屠！
萧辰这才开口：“瑶光仙子出身星辰阁，擅长星象阵法与炼器，其术法专克阴邪、擅困敌、乱灵。若在战场上配合得当，一人可当十人。”
他顿了顿，看向脸色变幻的赵屠和其他面露惊容的修士：“现在，还有谁觉得试炼多此一举？”
无人再敢出声。
黑岩收起了轻视之色，看向瑶光的眼神多了几分凝重。瞽叟虽然闭着眼，却微微点头，沙哑道：“星辰妙法，老朽虽不能视，却能感知其玄奥。这位瑶光仙子，不凡。”
萧辰趁热打铁：“通过试炼入五堂者，每月可凭贡献点兑换功法、丹药、法宝。贡献点可通过杀敌、完成任务、上交材料、协助炼器等途径获取。”
他抬手一挥，一面由灵力凝聚的光幕出现在空中，上面列出兑换清单：
“下品疗伤丹，10贡献点；中品聚灵丹，50贡献点；上品‘寒煞护身符’（可抵御真仙中期全力一击），200贡献点；星辰阁基础炼器手札《星火初探》拓本，500贡献点；北极雪殿外门剑诀《寒梅三式》拓本，800贡献点……”
清单一路往下，当看到最后几行时，连雷烈都倒吸一口凉气：
“定制上品仙器（需自备主材，器堂主亲自炼制），贡献点起。”
“残缺古炼器传承《天工铸灵诀》前三层参悟机会（需立心魔大誓不外传），贡献点。”
台下彻底沸腾了！
功法！丹药！法宝！甚至还有古炼器传承的参悟机会！这些东西，在泥沼区简直是可遇不可求！尤其是那些散修，他们为什么拼命？不就是为了资源，为了更进一步吗？
“这、这《天工铸灵诀》……可是传说中的那部……”有见识广博的老修士声音都在颤抖。
萧辰平静道：“正是。我机缘所得，仅为残篇，但前三层足以让炼器之道入门，对材料感知、火焰操控、符文刻画有独到见解。此传承不轻授，需立誓，且贡献点极高，但机会在此，人人可得。”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天工铸灵诀》确实是他最大的依仗之一，但所谓“机缘所得”自然是托词。系统虽然能量低微，但在他昏迷期间，依旧消耗部分能量推演出了将铸灵诀前三层简化和安全化的方法，使其可以作为奖励放出，既能吸引人才，又不会暴露核心。
至于亲自炼制上品仙器——萧辰内视了一眼丹田内缓慢旋转的阴阳炉鼎雏形。有它在，加上系统辅助推演，只要材料足够、能量跟得上，未必不能一试。当然，这话现在不能说。
“现在，”萧辰提高声音，“愿意参与试炼者，可至韩当、屠刚处登记。试炼将于明日辰时开始，持续三日。通过者，按表现分入五堂。”
这一次，再无人质疑。
人群涌向登记处，连赵屠都灰溜溜地跟了过去，眼中已无不服，只剩下对贡献点的渴望。
高台上，雷烈重重拍了拍萧辰的肩膀（这次控制了力道）：“萧兄弟，真有你的！这下人心可用了！”
冰岚看向萧辰，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你以重利诱之，就不怕他们只为利来，不为义战？”
萧辰苦笑：“冰岚，这世上有几人能如你这般纯粹？诛邪大义要讲，实际利益也要给。二者结合，才是长久之计。”
他顿了顿，低声道：“况且，那《天工铸灵诀》前三层，我稍作修改，其中暗藏了几处‘引子’。修炼者若以此法炼器，炼制出的法宝会天然对阴煞之气有些微克制，且更容易接受星辉、寒冰等属性的附魔……算是未雨绸缪。”
冰岚一怔，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转身离去，继续布置试炼阵了。
瑶光走近，轻声问：“萧道友，你身体真的支撑得住吗？方才强提真元……”
“无妨。”萧辰摇头，望向远方腐毒潭方向翻涌的阴云，“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尽快整合出一支可战之军。瑶光，试炼阵还要辛苦你和冰岚，我会将阵图核心传给你们。”
瑶光点头：“放心。另外……方才多谢你替我立威。”
萧辰笑了笑：“是你自己实力够。对了，你那罗盘似乎又有精进？”
说到炼器，瑶光眼睛微亮：“嗯，我结合你之前提出的‘星轨定位’思路，重新调整了核心符文序列，现在它不仅能侦测阴煞，还能小范围干扰灵气流向，所以刚才才能那么快困住赵屠。不过消耗也大了些，持续作战的话……”
两人就着炼器细节讨论起来，一个虚弱却思路清晰，一个温柔但专业严谨，不知不觉便说了许久。
直到夕阳西斜，瑶光才惊觉时间过去太久，连忙道：“萧道友该休息了，试炼阵那边我还要去帮冰岚姐姐。”
萧辰点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柔和。
这时，影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高台阴影中，低声道：“萧老大，有情况。”
“说。”
“登记的人里，混进了几个‘熟面孔’。”影纱声音压得很低，“虽然易了容、改了气息，但我认得出，是九幽府外围的探子，以前在‘黑骨林’一带活动过。修为都在真仙初期，伪装成被往生殿毁了家园的散修。”
萧辰眼神一冷。
九幽府，驭鬼炼尸的阴损势力，与往生殿既有合作又有竞争。他们的人混进来，无非两种可能：要么是往生殿安插的，要么是九幽府自己想趁火打劫、摸清各方虚实。
“盯住他们，但不要打草惊蛇。”萧辰沉吟道，“试炼阵里，给他们安排点‘特别照顾’。”
“明白。”影纱身影悄然消失。
萧辰独自站在高台上，望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和营地中星星点点的篝火。
四百余人，鱼龙混杂，各怀心思。内部有九幽府探子，外部有往生殿虎视眈眈，更远处还有仙庭观望、其他势力窥探。
而他，道胎损伤85%，修为不过真仙初期，靠着一点残缺传承和时灵时不灵的系统，要在这泥沼绝地中，拉起一支能与邪派抗衡的军队。
“真是……开局一把烂牌啊。”萧辰揉了揉眉心，心中自嘲。
但下一刻，他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烂牌也要打下去。不仅为自己能活下去，也为那些信任他的人——雷烈、冰岚、瑶光、韩当、影纱……还有营地中那些虽然各有算计，但终究不愿家园被毁的修士。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树屋。明天试炼开始，今晚他还要调整几个阵图细节，并尝试用阴阳炉鼎雏形，将那些从石傀核心残料中提取的阴煞结晶，炼制成第一批“阴煞检测罗盘”的雏形。
技术破局，是他目前唯一的优势，必须牢牢抓住。
夜深了。
冰岚独自站在营地东侧刚刚布置完成的“寒星试炼阵”边缘。阵法以她的寒冰剑气为骨，以瑶光的星辉符文为络，覆盖了方圆三里的一片复杂地形——有沼泽陷坑，有枯木迷阵，有模拟阴煞侵袭的能量区域，还有几处隐藏的“守卫”（由阵法凝聚的寒冰傀儡和星辉幻象）。
她伸出手，轻轻触碰阵法核心的一枚冰晶。寒气顺着手臂蔓延，与她体内功法共鸣。这阵法耗费了她不少真元，但想到明日能筛出真正可用的战士，便觉得值得。
只是……那个人，明明伤得那么重，却还要强撑着谋划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