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阴间直播间(2 / 2)
而那些人怎么死的?自然死亡?还是...
我继续翻手机。通讯录里只有一个号码,备注“小玉”。短信记录已删除,但最近通话显示,昨晚凌晨两点,也就是直播结束后一小时,有过一次通话,时长三分钟。
我记下号码,把手机放回原处。不能打草惊蛇。
开车回城时,天已经黑了。路上车少,我不断从后视镜看有没有人跟踪。神经高度紧张。
等红灯时,我看了眼手机。一条新短信,陌生号码:
“陈默,市网络直播平台审核员,住中山路132号7栋302。父母在老家,独居。喜欢晚上吃泡面。”
我的手开始抖。
绿灯亮了,后车按喇叭。我猛踩油门,差点闯红灯。
他们查到我了。知道我名字,工作,住址,甚至生活习惯。
这不是警告,是威胁。
回到家,我锁好门,检查所有窗户。然后坐在黑暗中,思考对策。
报警?证据不足。一部捡来的手机,一段录音,几张偷拍照,不足以证明谋杀。而且警察会相信“灵异直播杀人”这种说法吗?
直接对抗?我一个人的力量太弱。赵铁军是越狱犯,心狠手辣,还有个同伙小玉。
逃跑?那会有更多人受害。
我打开电脑,登录工作后台。灵境直播间账号状态正常,没有封禁。赵铁军应该不知道我已经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否则早就跑路了。
那么,那条短信只是警告,让我别多管闲事。
但如果我继续追查呢?
我看了眼日历。明天是周五,灵境直播间通常会在周五凌晨开播。如果录音里说的“再做三单”是真的,那么明晚可能就有一场“表演”。
而目标,是东区那个姓刘的寡妇,肝癌晚期,独居。
我做出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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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十一点,我来到东区老居民楼。根据手机照片里的背景,我找到了刘寡妇的家——3号楼2单元501。
楼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里有人。我躲在暗处观察。半小时后,一个年轻女人从楼里出来,上了车。借着路灯,我认出她就是直播间的管理员“通灵少女小玉”。
她比直播截图中看起来年纪大些,二十五六岁,穿着普通,像个上班族。
车开走了。我上楼。
501室的门上贴着福字,门缝下有光。我敲门。
很久,门开了一条缝,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面色蜡黄,瘦得脱形。
“你找谁?”
“刘阿姨吗?我是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来做随访。”我出示了事先伪造的工作证。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让我进去了。
屋子很小,但干净。药味很重。桌上摆着很多药瓶,还有一张年轻男人的照片,应该是她儿子。
“刘阿姨,您最近感觉怎么样?”我一边假装记录一边观察。
“就那样。”她咳嗽几声,“医生说也就这几个月了。”
“您儿子...”
“在国外,忙,回不来。”她苦笑,“我也不想让他看到我这样。”
我注意到窗台上有几个小盆栽,长得很好。墙上挂着十字架。
“您信教?”
“信一点。”她说,“心里有个寄托。”
我犹豫着该怎么开口。直接说“有人要害你”?她会信吗?
“刘阿姨,最近有没有陌生人来找过您?或者觉得有人跟踪?”
她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最近社区有反映,有不法分子盯上独居老人,入室盗窃。”我编了个理由。
她想了想:“前天有个女的,说是慈善机构的,来送温暖,问了很多我的情况。我觉得奇怪,就没多说什么。”
应该是小玉来踩点。
“她长什么样?”
“二十多岁,短头发,戴眼镜,说话挺客气的。”刘阿姨描述,“怎么,她有问题?”
“可能是诈骗团伙。”我说,“这样,您这几天晚上锁好门,谁来都别开。如果有急事,打这个电话。”
我留下我的号码。又帮她检查了门窗锁具,都是老式的,不太安全。
“刘阿姨,您晚上一般都几点睡?”
“睡不着,疼得厉害,经常熬到天亮。”她叹气,“有时候就看电视,或者听广播。”
“看网络直播吗?”
她摇头:“不会弄那些。”
那就好。至少她不会自己看到灵境直播间,被吓到。
离开时,我给了她一个便携报警器,按一下就会响。“放在床头,有事就按。”
“谢谢你,小陈。”她送我出门,“你是个好人。”
那句话让我心里堵得慌。我是个好人吗?如果我早点发现真相,林晓雨、李大爷、王小虎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死?
凌晨十二点半,我回到家,打开电脑。灵境直播间还没开播,但粉丝群里已经在预热。
小玉在群里发公告:“今夜子时,道长将演示‘问阴术’,为一位重病缘主祈福延寿。但此法极耗修为,需要大家支持。打赏榜前三,道长可为其免费看一次阴宅。”
群员积极响应,已经有人开始刷礼物预定了。
我盯着屏幕,等待开播。
凌晨一点整,直播间亮起。
场景又换了。这次是在一间昏暗的房间里,看起来像废弃的厂房。阴阳道人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摆着香炉、铜钱、黄符。
“各位缘主,今夜贫道要为一刘姓善人祈福。”他开门见山,“此人身患绝症,阳寿将尽。贫道将做法向阴司求情,为其延寿三年。”
弹幕:
“真的能延寿?”
“刘善人是谁?”
“道长功德无量!”
“已打赏,求道长也帮我家人祈福”
阴阳道人开始做法。过程和之前类似:念咒,烧符,烟雾形成人形。
但这次,烟雾形成的人形不是鬼魂,而是一个模糊的病人形象,躺在病床上。
“此乃刘善人在阴司的‘命簿投影’。”阴阳道人解释,“贫道将施法,为其添注阳寿。”
他拿出一把匕首,划破手指,将血滴在黄符上。血渗入符纸,形成奇怪的图案。
烟雾人形开始变化,从躺着变成坐起,颜色也从灰白变成淡金色。
“成了!”阴阳道人喘着气,“阴司已允,刘善人可延寿三年!”
弹幕沸腾,打赏不断。
但我知道,这是骗局。刘阿姨还在家里,根本不知道这场“延寿法事”。而这场表演的目的,是为她几天后的“自然死亡”做铺垫——看,道长给她延寿了,但她还是死了,说明她命该如此,道长尽力了。
既赚了打赏,又洗脱嫌疑。
我深吸一口气,用小号发弹幕:
“道长,您流的那滴血,是鸡血吧?瓶子在您左边地上,刚才镜头扫到了。”
直播间瞬间安静了几秒。
然后弹幕:
“什么情况?”
“鸡血?”
“我也看到了,地上有个小瓶子!”
“道长解释一下!”
阴阳道人猛地转头,看向左边地面。那里确实有个小玻璃瓶,里面还有红色液体。
他脸色铁青,但反应很快:“此乃法药,非鸡血。不懂者勿言!”
但质疑已经产生。弹幕开始分化,有人维护,有人怀疑。
我继续加码:
“道长,您说的刘善人,是不是住东区3号楼2单元501的刘阿姨?她肝癌晚期,独居,儿子在国外。”
这一次,阴阳道人的表情管理彻底失控。他盯着镜头,眼神像要杀人。
“你是何人?!”他低吼。
“我是知道真相的人。”我大字,“林晓雨,李大爷,王小虎...还有之前的五个人,都是你们害死的吧?不是通灵,是谋杀。”
直播间炸了。在线人数飙升到一万。
弹幕疯狂滚动,有人骂我捣乱,有人要求解释,有人已经开始报警。
阴阳道人猛地站起来:“妖言惑众!贫道今日便收了你这妖孽!”
他对着镜头结印念咒,但这次不是表演——镜头开始剧烈摇晃,画面闪烁,发出刺耳的电流声。
我的电脑屏幕也开始闪烁。房间里的灯忽明忽灭。
不是特效。是真的。
我听到一个声音,从电脑音箱里传来,低沉沙哑,不像阴阳道人原本的声音:
“找到你了...”
然后,屏幕黑了。不是直播间黑屏,是我的电脑关机了。强行断电。
房间一片漆黑。灯也灭了。
我坐在黑暗中,心脏狂跳。怎么回事?停电了?
我摸黑找到手机,打开手电筒。检查电闸,正常。但灯就是不亮。
手机信号也断了。无服务。
不是巧合。
我走到窗边,看向外面。整栋楼,只有我家是黑的。其他住户的灯都亮着。
有东西进来了。
我能感觉到,房间里多了一个“存在”。不是人,不是动物,是某种冰冷的、充满恶意的能量。
它在角落,在阴影里,在视觉盲区。
我握紧手机,慢慢后退,背靠墙壁。
“谁?”我声音发颤。
没有回答。但温度在下降。呼出的气变成白雾。
手机手电筒的光开始变暗,像被什么东西吸收。光线范围缩小,只能照到身前半米。
然后,我看到了它。
在光与暗的交界处,站着一个模糊的影子。没有具体形状,像一团蠕动的黑暗。但能感觉到它在“看”我。
“赵铁军?”我试探着问。
影子向前移动。光又暗了一分。
我摸到门把手,猛地拉开门,冲进楼道。
楼道灯是亮的。安全了?
我跑下楼梯,一步三阶。到三楼时,听到上面传来脚步声,不紧不慢,跟着我。
不是跑,是走。但速度奇快,转眼就到了我身后。
我回头,什么也没有。但脚步声还在,就在耳边。
继续往下跑。一楼,单元门。我冲出去,跑到街上。
凌晨两点的街道空荡无人。路灯昏黄,拉长我的影子。
我回头看单元门。门口站着一个人影。
不是影子,是人。穿着道袍,是阴阳道人赵铁军。但他怎么会在这里?直播不是还在进行吗?
他对我笑了。嘴巴咧到耳根,露出漆黑的牙齿。
“找到你了,陈默。”
他向我走来。一步,两步,步伐诡异,像提线木偶。
我转身就跑。没跑几步,撞到了什么。
是另一个“人”。年轻女人,短头发,戴眼镜——小玉。
她手里拿着一把匕首。
“师父说得对,你果然会来。”她冷笑,“可惜,好奇心会害死猫。”
前后夹击。我无路可逃。
“你们杀了多少人?”我强迫自己冷静。
“不多,八个。”赵铁军已经走到我面前,“你是第九个。”
“为什么?就为了钱?”
“钱是次要的。”赵铁军舔了舔嘴唇,“主要是我喜欢。喜欢看人死前的恐惧,喜欢操纵生死的感觉。直播只是工具,让更多人见证死亡的艺术。”
疯子。纯粹的疯子。
小玉举起匕首。我闭上眼睛,等待最后一刻。
但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我睁开眼睛。赵铁军和小玉僵在原地,表情惊恐,看着我的身后。
我回头。
身后站着很多人影。
七个。林晓雨、李大爷、王小虎,还有四个我不认识的男女。都是他们害死的人。
亡魂来了。
林晓雨飘到赵铁军面前,伸手触摸他的脸。赵铁军惨叫,脸上出现灼烧的痕迹。
李大爷抓住小玉的手腕。匕首掉在地上。
其他亡魂围上去,将两人包围。
“不...不要...”赵铁军跪了下来,“我错了...我给你们烧纸...做法事超度...”
太迟了。
亡魂们伸出手,无数苍白的手,抓住赵铁军和小玉,将他们拖入阴影深处。两人的惨叫越来越远,最终消失。
街道恢复寂静。
亡魂们转身,看向我。林晓雨对我点了点头,然后一个个消散,像晨雾一样散去。
天快亮了。
我瘫坐在地上,浑身被冷汗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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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新闻播报:“两名网络主播在西郊乱葬岗附近遇害,死因蹊跷,警方正在调查。”
没人知道真相。灵境直播间被封禁,粉丝群解散。那些观众只记得一场荒诞的闹剧,很快被新的热点取代。
我去看了刘阿姨。她精神好了一些,说最近疼痛减轻了。我告诉她,那个诈骗团伙被抓了,让她放心。
她拉着我的手:“小陈,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好多年轻人来看我,说会保佑我。你说怪不怪?”
“不怪。”我说,“是好梦。”
我辞去了直播平台的工作。那份夜班审核的差事,我不想再干了。
但有些东西,我摆脱不了。
现在,我偶尔会在镜子里看到模糊的人影,或者在深夜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不是恶意的,更像是...提醒。
提醒我记得那些不该被遗忘的人。
提醒我,有些直播间,不该被打开。
提醒我,阴阳之间,有时候只隔着一块屏幕。
而我,是那个不小心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的人。
现在,帘子后面的人,也看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