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8章 垂帘听政月,秘档稳朝局(2 / 2)
她没有点安神香,也没有唤人添茶。就这么坐着,直到王令仪进来,低声说:“太后已在佛堂跪了一整日,滴水未进。”
她嗯了一声:“让她跪着。她欠的,不止这一日。”
王令仪犹豫了一下:“朝中已有传言,说您一月垂帘,胜过十年征战。”
她摇头:“不是我胜过什么,是制度开始管用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夜色沉沉,皇宫灯火零星。远处上清宫的方向,还亮着一盏灯。
她知道那是谁的。
第二天早朝,百官入殿,再无人质疑。周崇文主动出列,自请致仕。沈知微未拦,准了。
午时,她召见太子。
裴昭衍走进殿内,行礼如仪。
她问:“清档司的事,你能压住吗?”
“能。”他说,“我不怕他们反扑,只怕清理不彻底。”
她点头:“那就继续查。但记住,每抓一人,都要公示罪状。百姓看得见,才算公正。”
他应下。
她又说:“你父皇在写《大周实录》,从承平元年开始记。他会把今天的事都写进去。”
裴昭衍沉默片刻,问:“您呢?还会继续听政吗?”
“不会了。”她说,“垂帘一月,只为稳局。如今三书已出,人心已定,我不必再坐在那里。”
她停顿一下:“但我仍会看奏折,仍会参与军国大事。只是不再每日临朝。”
裴昭衍松了口气,却又听她说道:“你以为轻松了?错了。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他抬头看她。
她目光平静:“你父皇给你的,不只是皇位,还有信任。而我要你明白,权力不是拿来守住的,是用来用的。别怕犯错,但别重复错。”
他重重点头。
三日后,六部衙门前贴出秘档副本,百姓争相传阅。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裴昭的罪行,也有人说沈后手段凌厉,却无人敢公开非议。
第五日,沈知微最后一次坐入垂帘之后。
百官行礼,她未起身,只抬手示意免礼。
她宣布:“自今日起,垂帘听政终结。政务归于东宫,军务归于南衙,监察归于御史台。皇后五日一参议,重大事务仍可列席。”
退朝时,无人喧哗,无人迟疑。
所有人都清楚,局势变了。
不再是靠一个人撑着,而是靠一套规矩运转。
当晚,她独自前往上清宫。
裴砚正在灯下写字,听见脚步声也没抬头,只问:“来了?”
“嗯。”
她走到他身边,看见桌上摊开的纸页。上面写着:
“承平元年春,圣后沈氏以智安邦,不动刀兵而定乾坤。三书既出,百官俯首,天下归心。”
她看了一会儿,说:“写得太满了。”
他停下笔:“那你来改?”
她没接笔,只说:“不用改。历史怎么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真的发生了。”
他放下笔,抬眼看她:“你觉得,我们做对了吗?”
她看着他,很久,然后说:“我不知道对不对。我只知道,如果不这么做,明天会更糟。”
他笑了下,重新拿起笔,在纸上添了一句:
“帝后同心,乾坤自定。”
她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回到凤仪宫,她脱下朝服,换上素裙。宫人端来晚膳,她吃了几口,便让撤下。
她坐在榻上,翻开一本旧册子,是当年及笄礼的宾客名录。手指划过那些名字,有的早已死去,有的沦为罪臣,有的还在朝中。
她合上册子,吹熄了灯。
黑暗中,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雪夜。她跪在沈家后院,冷得发抖,没人看她一眼。
现在没有人敢不看她。
但她知道,她要的从来不是被人看见。
而是让该发生的,发生;让该结束的,结束。
次日清晨,她照常起身。
宫人进来伺候梳洗,她照常穿衣、理发、戴簪。
一切如常。
仿佛昨日什么都没发生。
但整个朝廷都知道,有一场风暴已经过去。
而那个掀起风暴的人,正坐在凤座之上,看着百官退朝。
她没有起身,也没有说话。
只是轻轻合上那份记载着所有秘档出处的册子,放在膝前。
她的手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