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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摇摆的心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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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二十八年中秋过后的第一日,京城飘着零星的细雨,细密的雨丝落在瑞祥号总号的青瓦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将院中的桂花香浸得愈发清润。江兰坐在西厢房的书桌前,面前摊着厚厚的《商律》草案,旁边堆着刑部送来的往来文书,砚台里的墨已研好,狼毫笔却悬在纸上许久,迟迟没有落下——纸上“漕运优先通行”的条款旁,不知何时被她无意识地画了个圈,墨迹晕开,像极了她此刻纷乱的心绪。

窗外传来丫蛋的声音,带着几分轻快:“姐,伊犁军营来消息了,说咱们派去的两个护理坊师傅,昨天已经平安到了,胤祥爷派去的接应兵还帮着搬了行李,师傅们说军营里的士兵都等着要膏药呢!”

江兰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目光落在桌角那盏油纸灯笼上——灯笼是昨日胤祥送的,淡墨画的稻穗与蚕茧在晨光下愈发清晰,竹柄上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气。她想起昨夜月光下,胤祥说“我永远是你的退路”,语气里的郑重与珍视,像一颗石子,在她心里漾开的涟漪,到此刻还未平息。

“知道了,你让师傅们先适应两天,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往回传信。”江兰的声音比平日轻了些,丫蛋听出她语气里的疲惫,探头进来望了望,见她对着草案发呆,便多了句嘴:“姐,你是不是没睡好?眼圈都红了,要不先歇会儿,等会儿再改草案?”

“没事,就是有点走神。”江兰勉强笑了笑,将目光重新拉回草案上,可指尖划过“商户维权”的条款时,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闪过御书房的画面——上月深夜,胤禛握着她的手说“有你在,朕安心些”,龙椅上的帝王卸下几分威严,眼底的信任像暖炉里的炭火,让她至今想起仍觉心头一热。

那是她穿越到这个时代,最接近“认可”的时刻。从雍正元年穿着粗布裙在漕运码头直言弊端,到如今坐在瑞祥号的书房里修订国家《商律》,每一步都离不开胤禛的信任——是他力排众议让她掌管漕运监察,是他钦点她参与新政实业,是他在朝堂上拿着瑞祥号的纳税账册为她辩驳。这份信任,不是儿女情长的暧昧,是对她能力的认可,是对她“利国利民”初心的肯定,让她觉得肩上的担子虽重,却无比踏实。

可胤祥的守护,又是另一种温暖。他从不在朝堂上张扬,却总在她需要时出现——张延龄在刑部刁难她时,是他站出来说“江兰的实业经验比纸上谈兵有用”;她为边疆物资运输犯难时,是他连夜画出军营分布图,标注出最安全的路线;就连昨日中秋,他明知她惦记前线,却只字不提告白的尴尬,只默默帮她协调护理坊师傅的接应。这份守护,没有帝王的威严,只有小心翼翼的体谅,像桂树的影子,不刺眼,却始终在她身后。

“姐,你真的没事吗?”丫蛋又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文书,“刑部送来的,说让咱们尽快把‘商户纠纷仲裁’的条款定下来,张大人那边还等着过目呢。”

江兰接过文书,指尖触到刑部的朱印,忽然想起昨日大宝说的“张延龄最近总在朝堂上提‘女子不宜掌律法’”,心里不由得一紧——若是让张延龄知道她此刻因儿女情长分心,怕是又要借题发挥,不仅会影响《商律》的修订,甚至可能让胤禛对她失望。

“我没事,这就改。”江兰深吸一口气,拿起笔,可刚写了“仲裁需设三名商户代表”,笔尖却顿住了——她想起胤祥昨日说“我帮你挡守旧派的刁难”,又想起胤禛说“你是新政的表率”,两个身影在脑海里交替出现,让她心烦意乱,竟将“三名”写成了“三名名”,墨迹在纸上晕成一团。

她猛地放下笔,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院中的桂树。细雨还在下,桂花落在青石板上,被雨水打湿,贴在地上,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想专注于《商律》,想推进新政,却偏偏被两份沉甸甸的情感绊住了脚步。她穿越而来,本只想靠自己的能力活下去,后来想让家人过得好,再后来想让更多百姓过上好日子,从没想过会卷入这样的情感纠葛。

“兰丫头,宫里来人了,说是苏总管送东西来。”江王氏的声音从院外传来,打断了江兰的思绪。

江兰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襟,快步走到前院。苏培盛正站在廊下,手里捧着一个明黄的锦盒,身上的雨披还滴着水,见江兰出来,便躬身道:“江姑娘,皇上让奴才把这个送来,说是《商律》草案里‘金融信贷’的条款,皇上看了,加了几句朱批,让您参考着改。”

江兰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几页折叠整齐的纸,上面是胤禛熟悉的朱批字迹:“信贷利息上限可再降半分,惠及小农”“需设坏账核查机制,防商户投机”。字迹力透纸背,每一条都切中要害,显然是仔细看过的。她想起上月御书房深夜,胤禛握着她的手说“有你在,朕安心些”,那份信任,重得让她不敢有半分懈怠。

“劳烦苏总管跑一趟,还淋了雨。”江兰让丫蛋去取干帕子,又道,“皇上还有别的吩咐吗?”

“皇上只说,让您不必急着定稿,把条款斟酌妥当,若有难处,可随时进宫商议。”苏培盛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江兰桌上的灯笼——那灯笼的样式,他昨日在怡亲王府见过,是胤祥特意让人做的。他在宫里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已练就,见江兰眼底有红丝,神色也有些恍惚,便知她定是为情所困。

待丫蛋去忙活茶水,廊下只剩两人时,苏培盛才缓缓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江姑娘,奴才多嘴问一句,您近日,可是有心事?”

江兰握着锦盒的手紧了紧,指尖触到纸页上的朱批,心里的纠结再也藏不住。她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苏总管,您在宫里久了,见多识广。我自问一心只想搞事业,修订《商律》,推进新政,让百姓过得好,让前线士兵无后顾之忧,可为何偏要扯上这些儿女情长?”

她没明说“这些”是指什么,可苏培盛心里清楚。他望着院中的细雨,眼神里多了几分沧桑:“江姑娘,在这宫里,在这朝堂上,动情从来都由不得自己。您有皇上的信任,有十三爷的守护,这是您的福分——多少人在宫里蹉跎半生,连一句真心的话都听不到。可这福分,也是劫。”

“劫?”江兰愣了愣,看向苏培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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