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众人的去留（2 / 2）

这不是接受，也不是承诺，只是一个延期的“考虑”。但这对于已经深陷其中的星野泉和凉叶而言，已经是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稻草了。

星野泉看着琉璃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看到了不容置疑的坚决，也看到了那丝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她用力抿了抿嘴唇，将翻涌的情绪压下，最终，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缓缓地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明白了。我会……等你。”

客厅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悲伤、迷茫与最后一丝希望的氛围。琉璃看着眼前这些因她的话语而神色各异的同伴，知道仅仅是宣布离开远远不够，她必须为这些被她卷入漩涡、难以在这个世界立足的同伴们，谋划一个尽可能安稳的未来。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招呼大家：“都先坐下吧，我们……好好谈谈大家之后的事情。”

众人依言，默默地找地方坐下。凉叶紧挨着琉璃坐在沙发上，朝阳坐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百灵鸟和机械琉璃坐在对面的地毯上，星野姐妹则搬来了椅子，坐在稍远一些的地方，但目光都紧紧锁定在琉璃身上。

琉璃的目光首先落在了像小动物般蜷缩在地毯上的百灵鸟身上。这个曾经是凶暴怪兽格鲁吉欧雷电，如今变回人类却依旧懵懂脆弱的少女，她的处境或许是最为尴尬和危险的。

“百灵鸟，”琉璃的声音放得很轻柔，带着一种与她平日清冷形象不符的耐心，“首先是你。关于你的未来，我想听听你的想法。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跟着我离开这个世界。二是，可以和朝阳一样，去光之国。”

百灵鸟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茫然和无助，她小声说：“我……我不知道。我想和琉璃在一起，还有凉叶……”

琉璃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这个答案。她必须让百灵鸟明白现实的残酷。“百灵鸟，你听我说。你‘格鲁吉欧雷电’的这个身份，对于地球防卫队来说，是一个他们无法忽视，甚至可以说是……忌讳的存在。”

百灵鸟疑惑地眨了眨眼，似乎不太明白。

她顿了顿，看到百灵鸟更加困惑的眼神，决定说得更明白些：“在你还是格鲁吉欧雷电，并且处于昏迷状态的时候，地球防卫军……曾经对你进行过研究和分析。他们试图从你的细胞、你的身体结构中，获取制造那种强大机器人——特空机的技术。”

这个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一块巨石，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什么？！”星野梦第一个惊呼出声，脸上充满了愤慨，“防卫队……他们怎么能这样！”她气得脸都红了。

星野泉虽然同样震惊，但更冷静一些，她用力握了握妹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但眉头也紧紧皱起，显然对防卫军的这种做法感到不齿。

凉叶咬紧了嘴唇，看向百灵鸟的目光充满了同情和愤怒。朝阳也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百灵鸟则完全呆住了，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双臂，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她对于那段被研究的记忆一片空白，但琉璃的话让她本能地感到一种被侵犯、被当作物品对待的恐惧和恶心。她从未想过，自己平静生活表象下，竟然隐藏着如此不堪的真相。

琉璃看着百灵鸟痛苦的样子，心中不忍，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语气尽量保持客观，但内容却冰冷而现实：“这些信息是我之前偶然得知的。所以，你明白了吗？百灵鸟，即使你本人没有任何想要揭露真相或者报复的想法，但你的存在本身，对于防卫军而言，就是一个活着的、会行走的‘证据’，一个他们不愿被公众知晓的‘丑闻’。他们不会允许你这样‘不稳定因素’自由地生活在地球上。”

百灵鸟的脸色变得惨白，她痛苦地捂住了脸，肩膀微微抽动。原来，她连平静生活的资格都没有吗？仅仅因为她的过去，因为她的身体曾被利用过？

琉璃起身，走到百灵鸟面前蹲下，轻轻拍了拍她颤抖的肩膀，声音变得柔和：“所以，离开是最好的选择。我可以拜托朝阳，带你去光之国。那里是奥特战士的故乡，拥有高度发达的文明和善良的居民。他们应该会善待你，理解你的过去，让你在那里真正安心地、自由地生活下去。”她说着，目光转向了朝阳。

朝阳立刻用力点头，脸上带着令人安心的笑容，对百灵鸟保证道：“嗯！百灵鸟，放心吧！我会拜托赛罗桑，还有光之国的大家，一定会好好安置你的！在那里，你不用再担心被研究，可以像其他宇宙人一样正常生活！”

百灵鸟看着眼前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琉璃的冷静与疏离中带着关切，朝阳的温暖与热情中充满真诚。她又扭头看了看身旁一直沉默但眼神充满担忧的凉叶。对她而言，琉璃和凉叶是她从混沌和痛苦中苏醒后，最先接纳她、给予她“家”的感觉的人。

她碧绿的眼睛在琉璃、朝阳和凉叶之间来回移动，内心充满了挣扎。最终，她似乎下定了决心，声音虽然依旧很小，却带着一种清晰的指向：“我……我决定了……要和琉璃一起……”她说完，又飞快地看了一眼凉叶，显然，她的选择中也包含了不想与关系亲密的凉叶分离的意愿。

琉璃看着百灵鸟的选择，心中了然。她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既然你选择跟我走，我会负责安排好。”这意味着她返回的队伍里，至少会多一个百灵鸟。

解决了百灵鸟的问题，琉璃将目光投向了安静地坐在另一边，外表与自己别无二致的机械琉璃——“睡美人”。

“睡美人，”琉璃叫着给她取的名字，“那么，你的选择呢？是跟我走，还是留在地球，或者……也和朝阳一起去光之国看看？”

机械琉璃偏了偏头，似乎在快速分析着这几个选项。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琉璃，如果我选择留在这里……你完成使命之后，还会回来吗？”

她的问题很直接，带着一种机械逻辑特有的单纯，却也戳中了在场许多人心中的期盼。

琉璃的目光缓缓扫过星野泉、凉叶，还有朝阳，最终回到机械琉璃身上，她给出了一个明确的答复：“会的。等我完成了我必须做的一切之后，我一定会回来看望大家。”这是一个承诺，不仅是对机械琉璃，也是对所有人的。

听到这个回答，机械琉璃那双眼睛微微亮了一下。她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做出了决定：“那我选择留在地球。”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琉璃的意料。

机械琉璃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用她那平铺直叙、缺乏语调起伏的声音解释道：“这里有很多很好吃的东西。布丁，巴菲，还有叶虎先生做的金枪鱼……我都还没有吃够。”她顿了顿，目光转向了对面一直温柔注视着她的星野泉，“而且，泉姐姐对我很好，和她住在一起，我很开心。我可以在这里等你回来。”

她的理由简单而纯粹，充满了对地球日常生活的喜爱和留恋。

琉璃也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机械琉璃柔顺的头发，动作带着一丝温情。机械琉璃像一只被顺毛的小猫，微微眯起眼睛，用头顶蹭了蹭琉璃的手心，享受着这短暂的亲密。

然后，琉璃抬起头，看向星野泉，眼神中带着郑重其事的托付：“泉姐，我最后再拜托你一件事。”

星野泉立刻坐直了身体，迎上琉璃的目光，没有任何犹豫，认真地点了点头：“放心吧，琉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她明白，照顾好机械琉璃，或许就是她现在唯一能为琉璃做的事情，也是维系她们之间联系的一种方式。

“谢谢你。”琉璃真诚地道谢，然后再次低头，对怀中的机械琉璃轻声嘱咐道：“睡美人，你以后……就代替我，继续在星云高中上学吧。从明天起，‘千雪琉璃’这个身份，就由你来继承了。对外界而言，千雪琉璃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这是一个深思熟虑的决定。让机械琉璃以她的身份继续生活，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少她离开带来的影响和怀疑，也能给机械琉璃一个合法的、稳定的地球身份。

机械琉璃看着琉璃，又看了看星野泉，似乎理解了这项任务的重要性，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用她那特有的平静语调承诺道：“嗯。我明白了。我会好好扮演‘千雪琉璃’的。”

最后，琉璃的目光，落在了从始至终都最让她牵挂，也最难做出决定的凉叶身上。

凉叶也正看着她，那双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挣扎、痛苦和浓得化不开的不舍。

“凉叶，”琉璃的声音放缓，带着前所未有的尊重和温和，“至于你……我尊重你的任何选择。是留在地球，和你哥哥一起生活，重新开始普通的人生？还是……跟我一起离开，去面对未知的宇宙和危险？或者，像百灵鸟最初的选择一样，去光之国寻求庇护？无论你选择哪一条路，我都会支持你。”

她把选择权完全交给了凉叶自己。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凉叶的处境最为两难。一边是血浓于水、刚刚重逢的至亲哥哥，那是她过去人生中唯一的温暖和寄托；另一边，是自己这个将她从绝望深渊拉出，却又即将远行，并且承载了她炽烈情感的人。这个抉择，对于年仅十几岁的凉叶来说，太过残酷。

凉叶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的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跟琉璃走，意味着放弃刚刚失而复得的亲情，踏入完全未知的领域，前途未卜；留下，则意味着要眼睁睁看着琉璃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那份刚刚萌芽就被迫中止的爱恋，将可能成为心中永远的痛。光之国？那只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哥哥，也没有琉璃……

看着凉叶脸上那痛苦纠结、迟迟无法下定决心的表情，琉璃心中了然，也充满了不忍。她不想逼迫凉叶立刻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

于是，她脸上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说道：“不用急着现在做决定。凉叶，我打算一周后再走。这一周的时间，我会留下来，好好陪陪你们。也给你……更多的时间去考虑，去和你哥哥好好谈一谈。无论你最终的选择是什么，我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