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创作的缪斯(1 / 2)
午后的阳光把宿舍照得透亮,灰尘在光柱里慢悠悠打着转。苏小小盘腿坐在椅子上,面前摊着校刊最新一期。她的手指反复摩挲着刊登照片的那一页,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看看这个排版...”她对着空荡荡的宿舍喃喃自语。三张照片并排印在页面上,底下配着小小的标题——《微光中的独白》。编辑还特意加了段编者按,说这组作品“重新定义了微距摄影的情感表达”。
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段新红待在桌角的纸盒小屋里,透过特意剪出的窗口望着外面。她能看见苏小小晃动的脚尖,听见书页翻动的沙沙声。那些照片她再熟悉不过——毕竟每个姿势都摆了不下十遍。
“该准备新作品了。”苏小小突然合上校刊,声音里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她拉开抽屉翻找起来,各种小物件被弄得哗啦作响。
段新红下意识往小屋深处缩了缩。
上次拍摄的经历还记忆犹新。为了捕捉所谓“最自然的瞬间”,苏小小举着手机一动不动就是半小时。她的手臂酸得发抖,却还得保持微笑。
苏小小终于找齐材料:几卷彩色丝线,一把干花,还有做手工剩下的亮片。她把它们一股脑倒在桌上,接着小心翼翼地把段新红捧了出来。
“这次我们试试梦幻风格。”她的指尖因为兴奋而微微发烫。
段新红被放在铺着黑色绒布的桌面上。苏小小先用丝线缠绕出交错的网格,撒上细碎的亮片,再把干花掰成小朵点缀其间。最后她调整台灯角度,让光线从斜上方打下来。
“躺进去试试。”
段新红犹豫着挪进那个精心布置的“陷阱”。丝线硌得她后背发痒,干花的香气又太过浓烈。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别动!”苏小小却眼前一亮,“就是这个表情!”
快门声接连响起。苏小小趴得很低,几乎把脸贴到桌面上。她的呼吸拂过段新红的脸颊,带着午餐吃过的橘子糖的甜味。
段新红努力维持着姿势,眼睛被闪光灯刺得发酸。有根丝线缠住了她的头发,扯得头皮生疼。她想伸手去解,又怕破坏构图。
“太棒了...”苏小小喃喃着变换角度,“就像被困在星光里的精灵。”
精灵吗?段新红看着头顶晃动的亮片,觉得更像掉进了垃圾堆。
拍摄持续了整整一下午。苏小小像个不知疲倦的导演,不停提出新要求:头再偏一点,手指要这样放,眼神要放空...
有次段新红实在累得撑不住,身子晃了晃。苏小小的脸色立刻沉下来。
“集中注意力。”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段新红赶紧稳住身形。那种熟悉的压迫感又回来了——看似温柔的操控下,藏着不容反抗的强硬。
黄昏时分,苏小小终于满意地直起腰。她翻看相机里的成片,眉头却慢慢皱了起来。
“不对...”她嘟囔着,“感觉不对。”
段新红蜷在桌角休息,闻言抬起眼皮。
苏小小把相机往桌上一放,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太刻意了。完全没有上次那种灵气。”
她盯着段新红看了好久,眼神复杂得像团乱麻。突然,她伸手把布置好的场景全部扫到一边,丝线和干花撒了一地。
“重来。”
段新红的心沉了下去。
这次苏小小换了思路。她什么道具都没用,只是把段新红放在纯白的画纸上,让自然光从窗口斜斜照入。
“随便走走。”她说,“做你平时会做的事。”
这反而让段新红不知所措。平时会做的事?在这个十厘米见方的世界里,她的“日常”就是等待。等待被取出,等待被放回,等待下一次不知何时会开始的拍摄。
她在纸上慢慢踱步,影子被拉得细长。偶尔停下来,望着窗外发呆。有片梧桐叶子正好飘过,她的目光追着看了好久。
苏小小举着相机悄悄跟随。这次她没有出声指导,只是安静地记录。快门声轻得像落叶。
当段新红第三次走到纸边,准备转身时,苏小小突然开口:“昨天...我梦到你了。”
段新红的脚步顿住了。
“在梦里你变回正常大小,我们像普通人那样聊天。”苏小小的声音很轻,“你说讨厌我总是摆弄你。”
空气仿佛凝固了。段新红背对着她,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
“醒来后我就在想...”苏小小放下相机,“你是不是真的讨厌这样?”
这个问题太危险了。段新红低着头,不敢给出任何回应。说真话的代价她承担不起,说谎又违背本能。
沉默在她们之间蔓延。窗外传来其他寝室的欢笑声,更衬得这里安静得可怕。
苏小小忽然笑了:“看我问的什么傻问题。”
她重新举起相机:“继续吧。”
拍摄再次开始,但气氛完全变了。段新红的每个动作都带着迟疑,苏小小的每个指令都透着勉强。她们像两个提线木偶,机械地重复着创作流程。
直到夜幕降临,苏小小才宣布收工。她看着相机里新拍的照片,表情看不出喜怒。
“还是上次的比较好。”最后她这么说。
段新红被放回小屋时,感觉全身骨头都在抗议。苏小小给了她双倍的蜂蜜作为奖励,但谁都没再提起下午那段对话。
夜深了,苏小小还坐在电脑前修图。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段新红躺在小床上,听见她轻轻叹了口气。
“到底要怎样拍才好呢...”
这个问题飘在黑暗里,没有人回答。
第二天是周末,苏小小一大早就出了门。回来时抱着个大纸袋,里面装满了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迷你茶杯、巴掌大的镜子、甚至还有真的能用的微型家具。
“看我买了什么!”她兴奋地把段新红捧出来,献宝似的展示那些小东西,“我们可以搭更真实的场景了。”
段新红看着那套精致得过分的迷你沙发,心里毫无波澜。再逼真的道具,也改变不了她是个囚徒的事实。
苏小小却干劲十足。她把宿舍角落清空,用纸箱板搭起一个个小房间。卧室、书房、厨房...每个空间都布置得一丝不苟,连茶杯里的水都是真的。
“来,试试这个。”她把段新红放进“书房”,递过来一本邮票大小的书。
书页是空白的。段新红捧着它,坐在微缩椅子上,背后是装满牙签的“书架”。苏小小从各个角度拍摄,嘴里不停念叨着“完美”。
可当看到成片时,她又皱起眉。
“还是缺了点什么...”
这种反复折腾持续了整个周末。苏小小像个不知疲倦的探索者,尝试各种风格:写实的、抽象的、复古的、现代的...有次她甚至借来投影仪,在段新红身上投映流动的光影。
效果很惊艳,但段新红被强光烤得头晕眼花。
周日晚上的最后一场拍摄,苏小小显然累坏了。她盘腿坐在地上,相机随意放在腿边,眼神放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