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眼泪之海：石碑上的褪色名字与海底的手（1 / 2）

就在被记忆碎片淹没的那一刹那间，我并没有感受到想象之中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相反地，仿佛整个人都跌入到了一个无比温暖舒适的巨大水洼里一般。而当我的神智逐渐恢复清醒、意识也开始慢慢聚拢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两只脚竟然稳稳当当地站在了一块散发着微微热气的礁石之上！这块礁石看上去颇为奇特：它的表层似乎覆盖着一层极为细密且柔软的金色绒毛，摸上去就像是某些神秘莫测的海洋生物所产下的卵鞘一样。

此时此刻，展现在我面前的乃是一片广袤无垠、一眼根本看不到尽头的漆黑如墨般的大海。这片海域里的海水异常浓稠，其质地简直就如同刚刚熔化开来的滚烫沥青一模一样，但与此同时又闪烁着一种说不出的奇异光芒；这些海水会在礁石的周边缓缓流动，并时不时地拍打上岸边，溅起一串串细碎而耀眼的金色浪花来——毫无疑问，这就是那颗破碎掉的水晶球所流淌出来的泪水啊！如今它们已然和这片汪洋大海完美融合在一起，共同构成了这片独特之海中特有的景观。

海面上漂浮着无数发光的岛屿，每个岛屿都不大，像散落的星辰，岛上立着块灰白色的石碑，碑上刻着名字。离我们最近的岛屿上，石碑刻着“李醒”两个字，字迹边缘正慢慢变得模糊，像被海水浸泡的墨迹。

“那是……李醒的岛！”安安指着岛屿，声音里带着急切，“我们快去看看！”

礁石与最近的岛屿之间有座由发光珊瑚搭成的桥，珊瑚枝丫上挂着许多透明的泡泡，泡泡里裹着细碎的记忆碎片：李醒在幽灵船挥刀砍向章鱼领操员的背影、在无谎之城红痕爆发时的红光、被黑色裂缝吞噬前最后的眼神……

“这些是他的记忆。”林默的书签悬浮在半空，绿光比在水晶球房间时更微弱，却依旧坚定地指向岛屿，“石碑的名字越清晰，说明他的灵魂留存越完整。如果名字彻底消失……”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我们都懂——那意味着永远的消散。

我们踏上珊瑚桥，脚下的珊瑚枝丫发出“咯吱”的轻响，像骨骼摩擦。泡泡里的记忆碎片随着我们的脚步不断更新，甚至出现了我们从未见过的画面：李醒小时候坐在病床前，握着一个女人的手，女人的手腕上也有红痕，和他的一模一样。

“他的红痕是遗传的？”我盯着泡泡里的画面，心里涌上一阵复杂的情绪——每个同伴的背后，都藏着我们不知道的故事。

走到岛屿边缘时，石碑上的“李醒”二字已经淡得快要看不清，碑底渗出黑色的海水，正一点点侵蚀着石碑的根基。岛屿上覆盖着黑色的沙粒，沙粒里埋着些熟悉的东西：半截断裂的刀刃（像李醒在幽灵船用过的那把）、一块烧焦的布料（带着红痕的纹路）、还有片干枯的珊瑚（和深海中学的珊瑚黑板材质相同）。

“这些是他留在各个世界的痕迹。”小女孩的影子贴在黑色沙地上，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必须把这些痕迹放回石碑，才能让名字重新清晰。”

安安立刻捡起那半截刀刃，小心翼翼地嵌进石碑底部的凹槽里（那里正好有个刀刃形状的缺口）。刀刃归位的瞬间，石碑上的“李”字恢复了一点墨色，黑色海水的侵蚀也停顿了片刻。

我们分头行动，将烧焦的布料、干枯的珊瑚一一放回对应的凹槽。随着最后一件物品归位，石碑上的“李醒”二字彻底清晰，发出淡淡的红光。红光中，一个模糊的虚影渐渐凝聚，正是李醒的轮廓，他闭着眼睛，像是在沉睡。

“他还活着！”安安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可没等我们高兴多久，海底突然传来“咕嘟”的声响，黑色海水开始翻涌，无数只苍白的手从海里伸出，抓向李醒的虚影。虚影剧烈晃动，像是要被拽回海里，石碑上的名字又开始变淡。

“是海底的东西在抢他的灵魂！”我看着那些从海里伸出的手，它们的手腕上都戴着不同的饰品：有的戴着银鳞手链（像深海学生的），有的戴着贝壳项链（像假面渔村村民的），有的戴着铁链（像幽灵船的囚徒）……

“这些是所有被吞噬的灵魂残留的意识。”林默的书签绿光爆发，暂时逼退了那些手，“它们嫉妒还能被拯救的灵魂，想把他们拖下去一起沉沦。”

海面上的其他岛屿也开始躁动，石碑上的名字纷纷变淡，黑色海水翻涌得更厉害，伸出的手越来越多，甚至有岛屿开始下沉，被黑色海水彻底淹没，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必须找到‘忆魂灯’！”小女孩的影子突然喊道，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眼泪之海的规则：忆魂灯在最深的海沟里，能照亮所有消散的记忆，重聚灵魂，但需要用最珍贵的记忆作为燃料。”

“最珍贵的记忆……”我看向安安，他正死死护住李醒的虚影，小脸紧绷，“我们的记忆吗？”

小女孩的影子没有回答，只是指向远处的一个漩涡——那是海面上唯一不发光的地方，黑色海水旋转着，形成一个巨大的漏斗，漏斗深处隐约有微弱的光芒，像风中残烛。

“忆魂灯就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