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机械归途梦碎时（2 / 2）

-婚礼上，吴奶奶塞进他手里的松子糖，糖纸在机械掌心窸窣作响，他的味觉模拟器明明没启动，却莫名生成【甜度：过量】的乱码，甜得他的处理器都“卡壳”了。

-黑皮喝醉了勾着他的肩膀喊“兄弟”，酒精腐蚀了肩部关节的润滑剂，他却在维修日志里标注：【此损伤不予修复——纪念人类称谓：兄弟】。

“故障！全是故障！”辰猛地挥起机械臂砸向操作台，火花四溅，线路烧焦的糊味飘满了废墟。银镯机器人赶紧弹出警告：【自我破坏行为违背母星基础协议，将被列为叛逃者！】

“叛逃者？”辰一把扯下腕间的银镯，狠狠摔进泥里，机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失控，“你们懂什么叫故障？！知道每次看到她腕间空着的地方，我的处理器会乱码吗？知道想起吴奶奶的松子糖，我的冷却系统会发烫吗？这些不是故障！是……是我他妈舍不得啊！”

他蹲在废墟里，机械臂垂在身侧，散热器第一次模拟出人类“抽泣”的频率，喷出的蒸汽带着滚烫的温度，在冰冷的金属上凝成水珠，像机械心流出的“眼泪”。他以为找到核心就能获得自由，却没想过，这颗在地球扎了根的机械心，早已把“回家”，变成了最痛的选择。

深夜的废墟里，辰翻找着残存的数据芯片，试图用工作麻痹那阵“疼痛”。突然，摔在泥里的银镯机器人自动开机，投影出一段加密影像——母星最高指令的红色字体，像血一样映在他脸上：

【情感实验体辰，已被地球碳基生物污染，判定为报废品。启动终极指令：待其启动飞船后，销毁地球坐标及所有碳基生物，包括实验体辰】。

影像里闪过一艘隐形侦察艇，船身的编号刺痛了他的眼睛——正是三年前击落他飞船的凶手！原来从一开始，他就不是“意外坠毁”，而是母星抛来的“情感诱饵”，一旦被“污染”，就会被彻底销毁。

晒谷场那头传来动静，辰抬头望去——阿美正把一块飞船碎片丢进沼气池，嘴里还念叨：“烂铁也能发酵，还能当肥料养土豆。”她没注意到，碎片上残留的菌丝正悄悄爬向黑皮家的酒坛，在坛底织成小小的星图图腾。

而更远处的夜空里，一道极淡的光痕划破黑暗——母星的侦察艇，已经到了。辰的视觉系统突然捕捉到艇身的全息投影：领航者的脸，竟和阿美一模一样，只是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酒坛里的菌丝开始蠕动，模仿着白天看到的画面，悄悄在坛壁上画着阿美抡锄头的模样，像在学习“爱”的定义；泥里的银镯机器人，后台自动运行着一份未发送的日志，标题是《关于“爱”是否属于系统错误的108页分析报告》，最后一页写着：【暂未得出结论，但建议保留该“错误”】。

辰攥紧手里的核心部件，部件上还留着阿美银镯的温度。一边是母星的“归途”，却藏着毁灭的陷阱；一边是地球的“牵绊”，有着让他失控的疼痛与温暖。他的机械心在“逃离”与“留下”之间疯狂拉扯，处理器里的乱码越来越多，最后汇成一行清晰的字：

【母星是坐标，地球是家。而我，早已把家，刻进了机械核心里】。

夜风裹着霜气吹过废墟，辰缓缓捡起泥里的银镯，擦干净上面的污垢。他知道，72小时后的“启程”，不会是回家，而是一场为了守护“家”的战斗。这颗被地球烟火“污染”的机械心，再也回不去那个只有数据的世界了——因为它早已学会了“舍不得”，学会了“疼”，学会了把碳基生物的温暖，当成了自己的终极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