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番外:雨不停歇下(1 / 2)
一点点主线A有关的脑洞,和正文有关但不是正文的结局。
正文A,结局是积极的…正文的结局if线?
就当我脑子抽了吧……
令使白x星神墨。
崩坏边缘反复弹跳版,差一点点就要第零天灾开启那种,刀子。
我喜欢换各种风格来写文……换换口味吃一口吧唧吧唧。
增加了新的自创术语词汇……嗯……到时候一起整理一下。
(正文A:贝洛伯格→翁法罗斯)
(正文b:翁法罗斯→寰宇)
(if鬼神线)
(短if现代线)
(可能以后有if绝灭大君鬼墓线)
¥
我是白厄。
我最近开始记录一份特殊的日记,关于墨徊的进食习惯。
起初,那像一个无伤大雅的怪癖。
我还觉得很可爱。
一个慵懒的午后,他蜷在我身边,像只满足的猫,指尖却在虚空中划动着猩红色的数据流。
忽然,他轻轻咦了一声,像园丁发现了一片不合时宜的枯叶。
他捻起那一段不断自我吞噬的错误代码——它像一团有生命的,充满恶意的荆棘——
然后,随手送进了嘴里。
我听见了咔嚓声,清晰得刺耳。
仿佛他咬碎的是一块由怨恨凝结的硬糖。
他甚至咀嚼了两下,喉结滚动,然后对我露出一个干净得近乎残忍的微笑。
“一个逻辑悖论……”
他解释,语气轻快。
“味道有点冲,像烧焦的齿轮和生锈的眼泪。”
我笑了笑,心里却沉默了。
我试图用星神非凡的消化系统来说服自己。
但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低语:这不正常。
他的食谱在迅速扩张。
星穹列车的航行永无止境。
我们路过一片刚经历星震的星域,空间的哀伤像灰色的雾霭弥漫。
他停下,深吸一口气。
我看到那些无形的负面情绪被他鲸吞般吸入体内,周遭空间瞬间明朗稳定。
他拍拍手,像拂去不存在的灰尘,满足地叹息:“绝望的味道,像放久了的黑巧克力,苦,但回味很厚。”
我的心,在那刻开始缓缓下沉。
我成了他沉默的观察者。
他吞噬文明的诅咒,当作提神的辣味零食。
啜饮被遗忘的背叛历史,如同品味陈年佳酿。
甚至能捕捉纳努克毁灭的注视,像含住一颗在意识里剧烈爆炸的跳跳糖。
他安静地处理着宇宙的毒素和垃圾,是最高效的消化器官,也是最完美的容器。
表面上看,他比任何时候都正常。
在列车的餐桌上,他笑容温暖,谈吐得体,会给我夹菜,会和三月七讨论偶像剧的剧情。
他完美地扮演着墨徊,我的爱人,大家的伙伴。
但我看到了裂痕。
有时,他会陷入毫秒级的停滞,瞳孔深处有无数相互厮杀的几何图形一闪而逝。
有时,他在深夜独坐,一动不动,而我却仿佛能听见他体内传来亿万个矛盾概念永恒斗争的,沉闷的混响。
他是一座隔音完美的堡垒,内部战火纷飞——我知道他的内部本来就三位一体永不同一,外表却宁静祥和。
最让我感到寒意彻骨的,是他对这一切的“认知”。
那次,一个因定义模糊而濒临自我湮灭的小型维度,在他尝试了所有方法后依然无法稳定。
在它彻底崩溃的前一瞬,墨徊张开了嘴,咬了上去——那不是吞噬,是包容。
那一刻,他的形体在概念上坍缩又膨胀,不再是“他”,而是一个无边无际的“存在之瓮”。
那个维度,连同其中所有的可能性,生命回响,存在与虚无,被整个温柔地装填了进去。
事后,他揉着太阳穴对我抱怨:“好撑。”
“这个像吃了一整个塞满问号的刺猬。”
我看着他那带着些许委屈的平静面容,一股寒气冻结了我的脊髓。
他并非在毁灭,他是在进行一种比毁灭更终极的“保存”。
他,既是移动的坟墓,也是永恒的纪念馆。
我为此噩梦连连。
梦里,他坐在星辰铺就的餐桌前,优雅地切割,品尝着哭泣的文明,咆哮的法则,沉默的虚无,神情圣洁。
他转头对我微笑,嘴角残留着某个哲学概念的血迹,邀请我:“这是自由的代价,味道很复杂,你会喜欢的。”
我惊醒,冷汗涔涔。
而他正熟睡在我身边,呼吸平稳,无意识地靠向我,寻求温暖。
极致的恐怖与极致的圣洁,在他身上完成了统一的仪式。
我终于明白了。
一个“容器”。
和我曾经一样。
并非他的被动属性,而是他主动选择的宿命。
他是一个不断觅食的祭品,以自身神格为熔炉,消化着宇宙的病灶。
痛苦——那种撑和不好消化与满足,在他体内扭曲地共生。
他的正常,是建立在对无数矛盾进行消化,整合后,一种超越了我们理解的终极的平静与疯狂。
今天,他出去玩了一趟,又带回了一样东西——一团不断变幻形态的银色光晕,时而像未完成的诗,时而像哭泣的婴孩,时而又像滴血的钥匙。
“看,一个无解的爱。”
他献宝似的递过来,眼眸清澈发亮,“它在数据海里迷路,快饿死了。”
我感受着那团光中足以令星系沉沦的执念力量,声音干涩:“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歪着头,想了好久,用一种混合着慈悲与食欲的目光端详着它,轻声道,仿佛在商议睡前甜点。
“它太悲伤了,也太美丽了。”
“我想……尝尝它的味道。”
他张开嘴,那团东西发出一声叹息般的鸣颤,然后乖顺地,几乎是欢欣地,流入了他的口中。
他嗷呜一口吃掉了。
闭目品味良久,才睁开眼,对我露出一个无比纯净,却让我血液几乎凝固的笑容。
“是甜的。”
“但是甜得……让人想哭。”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如同吃完一颗普通糖果般,转身走去帮姬子泡咖啡。
整个宇宙的重量与疯狂,似乎都压缩在了这个我深爱着的,看似寻常的背影里。
他吞下绝望,反馈稳定。
他咽下疯狂,表现正常。
他消化着世间所有的黑暗与矛盾,然后对你展露最温暖的微笑。
而我,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次进食会是什么——即便他正常东西也吃,也不知道那终将把他,变成什么。
我发现自己开始有些畏惧餐桌。
不是列车组共享美食的那张,而是墨徊概念里的那张——以星辰为布,以法则为餐具,他安静地坐在主位,进行着他一个人的圣餐。
昨天,他带回了一缕被遗忘的晨曦。
据他说,是某个刚熄灭的恒星最后的光,在宇宙中迷途,沾染了怀旧与不甘的尘埃。
他像对待一只受冻的雏鸟般,将它捧在掌心,呵着气温暖它。
然后,在它似乎恢复些许亮光时,低头将它含了进去。
脸颊鼓鼓的。
他闭上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安静的阴影。
“很淡,”他评价,像在品鉴罗浮的清茶。
“有初生和死亡混合的味道,像露水落在墓碑的青苔上。”
我一瞬间无法回应。
我只能看着他将一份死亡的余温当作下午茶,然后若无其事地问我晚上想吃什么。
巨大的割裂感让我胃部有些翻涌。
我尝试干预。
在他又一次伸手,试图从一段混乱的情绪里扯出一团名为“悔恨的具象化”的黑色絮状物时,我抓住了他的手腕。
“小墨,”我的声音带着我自己都未察觉的恳求,“这个……不能不吃吗?”
他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真实的困惑,仿佛我在要求他停止呼吸。
“可是,它在这里很不舒服,”他指着那团不断滴落着阴影的悔恨。
“它在哭。”
“吃下去,它就不哭了,而且……”
他顿了顿,用一种让我心碎的,寻求认同的语气小声说。
“而且,我有点饿了。”
那一刻,我所有劝阻的话语都堵在喉咙里。
我松开手,看着他如获至宝地将那团“悔恨”卷起,像吃一团深海的,满足地眯起了眼。
饥饿。
他对这些宇宙的负面产物,产生了生理性的依赖。
丹恒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一次闲聊中,他状似无意地提起:“墨徊最近身上的信息密度高得惊人,像一个人形移动的奇点。”
虽然他本来就是。
他看向我,目光里带着探究,“白厄,你没事吧?”
“你的脸色不太好。”
我能说什么?
难道说我的爱人正在以宇宙的绝望和疯狂为食,并且我害怕他终有一天会消化不掉,或者……消化之后,不再是他?
我甚至开始惧怕他的拥抱。
当他靠近我,将脸埋在我颈窝,寻求温暖和安抚时,我除了爱怜,更感受到一种细微的,被汲取的感觉。
他不是在吸收我的能量,而是在无意识地将我身上可能存在的,微小的焦虑,不安甚至爱意所带来的甜蜜负担,都当作佐餐的小点心,悄然卷走。
他让我的情绪变得异常干净,也异常空洞。
昨晚,我目睹了最令我窒息的一幕。
他在观景窗边,摆弄着一个复杂的,由光线构成的模型——那是他和螺丝咕姆正在进行的某种悖论炼金实验。
模型的核心是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存在性疑问,它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不断在是与非之间闪烁,散发出令人头晕目眩的光芒。
墨徊尝试了各种方法去稳定它,但模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濒临崩溃。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孩子气般不太开心的鼓着脸。
脸上露出了……食欲。
就像美食家看到一道火候恰到好处的佳肴。
他伸出手指,轻轻点向那颗颤抖的心脏。
没有吞噬,没有包容。
他的指尖触及它的瞬间,那个复杂的模型,连同其中蕴含的所有逻辑,所有可能性,所有挣扎着的存在,如同被投入虚无的水滴,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不是被他吃掉了。
是更可怕的一种方式——被他说服了,被他存在本身所代表的终极容器的概念所同化,所湮灭,成为了他背景噪音的一部分。
他收回手指,脸上带着一丝解决麻烦后的轻松,转头对我笑了笑:“好了,安静了。”
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支撑住发软的身体。
那一刻,我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墨徊的进食,或许只是一种温和的表象。
他此刻真正的本质,是归一。
他将一切矛盾,一切不确定,一切“非墨徊”的存在,都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吸纳,平息,化为他内部宇宙永恒斗争的一部分,或者……直接化为乌有。
他维持着墨徊的形态,或许仅仅是因为他还爱着我,还留恋着这张餐桌以外的人间烟火。
他不再是那个负世的元对星神。
他正在一点一点的向着灭世的归零灾神转变。
第零天灾……难道要来了吗?
我一夜未眠。
而新的早晨,他坐在我旁边,小口喝着姬子冲的咖啡。
阳光透过车窗,给他镀上一层柔软的金边。
他看起来如此美好,如此正常。
然后,他放下杯子,指了指窗外一片看似空无一物的星域,用一种讨论天气般的平常语气对我说。
“白厄,你看那里。”
“有一团很大的集体无意识的恐惧,正在凝聚成型,像一朵快要下雨的乌云。”
他舔了舔嘴角,眼中闪烁着纯净而期待的光芒。
“等它再成熟一点,我去把它摘回来。”
“应该……会很顶饱。”
我握紧了手中的杯子,指尖冰凉。
他依然是我的墨徊。
但他也是即将去收割恐惧的农夫。
而他自己,则是从恐惧里长出来的食人花。
而我,只能坐在他身边,陪他喝完这杯咖啡,然后看着他走向那片孕育着风暴的田野,等待下一次……丰收。
恐慌像无声的瘟疫,终于在星穹列车上蔓延开来。
不再是我一个人背负的秘密。
转折点发生在不久后一个平静的傍晚。
三月七兴高采烈地拉着墨徊,让他帮忙“净化”一张存满了旅游回忆的光锥——
据说是在某个情绪能量异常充沛的星球拍摄的,影像被过多的集体欢欣干扰,变得模糊扭曲。
墨徊欣然答应,他几乎不大拒绝家人朋友。
他接过光锥,指尖泛起微光,像最精密的仪器开始剥离那些过于浓烈的情感。
起初一切顺利,影像逐渐清晰。
但突然,墨徊的动作顿住了。
他盯着光锥中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似乎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某个已逝文明的悲伤回响,微弱到连我都几乎无法感知。
然后,在三月七惊讶的注视下,他低下头,像品尝一缕幽香般,轻轻吸走了那丝悲伤。
“墨、墨徊?”三月七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你……你刚才在做什么?”
墨徊抬起头,眼神清澈,带着完成工作后的轻松:“好了,干扰清除了。”
“那点杂音味道有点古早,像陈年的檀木灰,带着点……仪式感的苦涩。”
三月七后退了半步,她看着墨徊,又看看我,那双总是充满活力的眼睛里露出了近乎惊惧的神色。
“杂音……味道?”她喃喃自语,猛地抓过光锥,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姬子!杨叔!丹恒!星!”
“墨徊又双叒叕的出问题了!”
我知道,秘密守不住了。
果然,丹恒找到了我。
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直接在资料室里调出了大量数据流。
“白厄,我监测到墨徊周围的信息场极其异常。”
他指着屏幕上那些疯狂跳动,相互湮灭又重生的波形,“他在持续性地,高强度的进行概念摄入和信息坍缩。”
“这不是普通的星神行为,这更像……”丹恒搜索着词汇,最终吐出一个冰冷的术语,“……像一种针对宇宙熵增的,活体的事件视界。”
他看向我,目光如炬:“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我无法否认,只能沉默地点头。
“这很危险,白厄。”
丹恒的声音低沉,“不仅仅是对他,而是对周围的一切。”
“他在无差别地消化所有不稳定因素。”
“今天可以是错误的代码和悲伤的回响,明天呢?”
“如果一个文明的存续本身,在他眼中成了一种需要被解决的矛盾呢?”
我感到一阵寒意。
丹恒的担忧,比我的更宏观,也更冰冷。
姬子和瓦尔特也先后察觉了异常。
姬子在一次例行会议后,委婉地询问墨徊是否需要休假,说他看起来承载了太多。
而瓦尔特则更直接,他找到我,镜片后的目光充满了长辈的忧虑。
“白厄,墨徊的状态……很像一些记载中,即将被自身权能反噬或者概念化的星神。”
“他还在维持人形,这很了不起,但也可能更危险。”
“因为人性的束缚一旦断裂,反弹会超乎想象。”
连最粗线条的星,都在一次看到墨徊随手“吃掉”了一个试图入侵列车系统的,充满恶作剧意味的虚拟病毒后,挠着头说:“哥们,你这解决麻烦的方式……挺别致啊。”
“就是看着有点……嗯,胃疼。”
“胃疼”。
这个词精准得可怕。
现在,列车组的气氛变得微妙。
大家依旧会和墨徊说话,聚餐时也会给他留位置,但那种无形的隔阂已经产生。
当他靠近时,会有一瞬间不自然的停顿。
当他无意中看向某处虚空,所有人的心都会微微提起,担心他又发现了什么零食。
墨徊自己,似乎也感觉到了。
他变得比以前更安静,更黏我。
有时他会一整天不说话,只是靠着我,像一只试图从主人身上汲取安全感的小动物。
但他体内那些被吞噬之物的回响却越来越清晰。
我甚至能在他靠着我时,感觉到他骨骼深处传来的,细微的震颤,仿佛有无数个世界在他体内无声地尖叫,崩溃,重组。
他依然会进食,但开始避开其他人。
他会独自走到观景窗的尽头,或者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段时间,出来时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以及一种……仿佛刚刚完成了一项沉重工作的……扭曲的满足感。
而之后。
当着所有人的面,发生了一件小事,却让那份压抑的恐慌达到了顶点。
帕姆在打扫时,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旧杯子。
那杯子是不知道几个琥珀纪留下的,承载了很多回忆。
帕姆看着地上的碎片,难过得眼神都耷拉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懊悔与失落。
就在这情绪弥漫开的一瞬间,墨徊几乎是本能地抬起了手,指向那片情绪的旋涡——他想要清理掉它。
“墨徊!”
我,丹恒,姬子,几乎同时出声制止。
他的手僵在半空。
他缓缓转过头,看着我们,眼神里充满了茫然无措,还有一丝被阻止后的,孩童般的委屈。
“为什么?”
他轻声问,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解,“帕姆很难过……我把难过吃掉,它就不难过了。”
“不好吗?”
那一刻,整个观景车厢鸦雀无声。
我们无法回答。
因为我们无法向他解释,为何要保留这份难过,为何有些苦涩和残缺,是构成活着和记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也许,在他现在的认知里,清除负面,带来稳定,是最高级别的善。
而他无法理解,我们为何要拒绝这种善。
丹恒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他的声音冷静而坚定,打破了死寂。
“墨徊,有些东西,不能吃。”
“从今天起,我们需要谈谈,关于你进食的……界限。”
墨徊看着丹恒,又看看我,再看看周围每一个人凝重而担忧的脸。
他慢慢地,慢慢地垂下了手。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过身,默默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我第一次,在他总是平静甚至带点食欲的眼神里,看到了某种类似于……
孤独的东西。
他不是怪物,他是我们无法理解的,行走的深渊。
而我们,正试图为深渊划定边界。
他很乖巧。
丹恒划下的那条界限,墨徊在遵守。
他以一种令人心碎的,近乎自虐的精准度在执行。
他开始刻意避开所有可能引发他食欲的场合:不再参与数据维护,不再靠近情绪波动剧烈的区域。
甚至当帕姆因为新买的盆栽枯萎而小声啜泣时,他会立刻站起身,近乎逃离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门。
他变得很轻。
走路时脚步声几乎消失,说话时声音柔和得像怕惊扰空气,连存在感都稀薄得像一团随时会散去的雾。
他谨慎地保持着和每个人的距离,像一个知道自己带菌的人,小心翼翼地不愿传染他人。
表面上,列车的气氛似乎正常了。
大家不用再提心吊胆地看着他随手清理掉一些无形的东西。
但另一种更沉重的压抑,取而代之。
因为我们都看到了他克制背后的代价。
他的脸色总是带着一丝疲惫的苍白,仿佛在忍受着某种持续的低烧。
偶尔,当他以为没人注意时,手指会无意识地蜷缩、颤抖,像是在强行压制某种本能。
他的眼神时常放空,望向虚空某处,那里或许正漂浮着某种对我们而言不可见,对他而言却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概念珍馐。
他会默默地,极其缓慢地做一个吞咽的动作,喉结滚动,然后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像是在戒断某种成瘾性极高的毒药。
最让人难受的是他的安静。
他不再主动分享他那些光怪陆离的品尝体验,甚至很少说话。
他只是安静地坐着,安静地存在,像一个被拔掉了电源的,过于精美的玩偶。
我很心疼。
我陪着他打发时间,鉴宝画画,看电视,刷论坛,出去玩,转移他的注意力,也许会好一点。
直到那个深夜。
我被一种细微的、持续的声音惊醒。
不是哭泣,至少不是人类意义上的哭泣。
那声音更像……阴湿的雨。
淅淅沥沥,无边无际,带着浸入骨髓的凉意和悲伤。
我循着声音来到墨徊的房门外,他偶尔不会和我一起睡。
声音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我没有敲门,只是将手掌贴在冰冷的门板上。
我听得更清楚了。
那不是声音,是逸散的情感,是他体内那些被强行禁锢,不得消化的食材在发酵,在哭泣。
是逻辑悖论相互撕咬的尖啸,是绝望星辰冷却时的哀鸣,是无解之爱腐烂时散发的叹息……
所有这些,被他以巨大的意志力封锁在体内,无法排出,也无法彻底消化,只能化作一场在他灵魂深处永不停歇的,冰冷粘稠的雨。
他在哭。
不是用眼睛,是用他承载的整个扭曲的,痛苦的内部宇宙在哭。
我无法想象他正在经历什么。
像一个饥肠辘辘的人面对满汉全席,却要紧紧闭上嘴。
像一个全身烧伤的人,被禁止使用止痛药,只能任由疼痛啃噬神经。
他所忍受的,是比饥饿和疼痛更本质的,存在层面的折磨。
我几乎要推门进去,想抱住他,想告诉他不必如此勉强自己。
但丹恒的话在我耳边响起:“这很危险,白厄……是对周围的一切。”
我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最终无力地垂下。
我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就隔着一扇薄薄的门,陪着他,聆听那场只有我能感知到的,浩瀚而绝望的夜雨。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的雨声渐渐微弱下去,不是停止,而是他重新加强了控制,将那恐怖的哀鸣再次压回意识的深处。
门内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停在门后。
他似乎也感应到了我的存在。
我们隔着一扇门,沉默着。
良久,我听到他极其轻微的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和浓重的鼻音,像怕惊飞一只蝴蝶般小心翼翼。
“白厄……我……我没有吃。”
那一刻,我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他在向我汇报。
像一个努力遵守规矩,期盼得到一点奖励的孩子。
我没有回应。
我无法用语言回应。
我只是转过身,将额头抵在门上,用尽全身的力气,仿佛这样就能将我的温度,我的力量,透过这冰冷的障碍,传递给他。
我知道,他感觉到了。
门内门外,一片死寂。
而窗外,真实的宇宙星辰沉默地运转着。
它们不知道,在这列小小的星穹列车上,一个孤独的容器,为了守护他所爱的人们,正将自己变成一座活生生的,哭泣的炼狱。
焦急,像无声的霉菌,在列车里滋生,蔓延。
它体现在姬子面前那杯冷却后也未曾续上的咖啡里。
体现在丹恒查阅资料时,指尖无意识敲击桌面发出的,越来越急促的轻响中。
体现在三月七试图用更欢快的语气讲述趣事,却总是在得不到墨徊如同往日的回应后,笑容尴尬地凝固在嘴角。
更体现在星看着墨徊面前几乎未动的食物时,那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里。
我们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看着中心那个正在缓慢融化的人,却找不到任何能将他拉出来的方法。
而我,是其中最煎熬的一个。
我的爱,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它无法填补他灵魂那个需要不断吞噬才能满足的空洞,无法平息他体内那场永恒的战争,甚至无法……给他一个安心的拥抱。
我曾试图在他又一次将自己锁在房里时,强硬地敲门。
“墨徊,开门!让我进去!”
里面是死一般的寂静,连那“雨声”都瞬间消失了,仿佛他连哭泣都需要屏住呼吸。
良久,门内传来他压抑到变形的声音。
“不……不行……白厄,求你……走开……”
那声音里带着恐惧,不是对未知的恐惧,而是对他自己的恐惧。
他在怕,怕那扇门打开后,失控的食欲会盖过理智,会将站在门外的我,也当作一道无法抗拒的佳肴吞噬殆尽。
我的拳头无力地砸在门板上,最终只能颓然垂下。
我的爱,成了他必须额外背负的枷锁,成了他需要极力抵抗的另一种诱惑。
丹恒和黑塔尝试过更“科学”的方法。
他们设计了一种理论上可以过滤,屏蔽特定宇宙概念的屏障发生器,像个精致的金属项圈,想让墨徊戴上。
“这或许能减弱那些食物对你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