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一起加班的深夜食堂（1 / 2）
写字楼的中央空调不知疲倦地输送着微凉的风，却吹不散弥漫在项目组办公区的疲惫。窗外的天色早已彻底沉了下来，城市的霓虹灯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一排排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键盘、显示器和堆积如山的文件染上一层朦胧的光晕。已经是周五晚上八点五十八分，距离正常下班时间过去了整整三个小时，而整个项目组依旧灯火通明，键盘敲击声、鼠标点击声和偶尔响起的低声讨论，交织成一首深夜加班的交响曲。
林晓妍对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跳跃着，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项目总结材料。这份材料要在明天早上九点的项目评审会上用，容不得半点马虎。她已经连续对着这份文档奋战了三个多小时，眼睛酸涩得厉害，下意识地揉了揉眼角，视线重新聚焦时，才发现自己刚才居然对着同一个表格发呆了足足五分钟。
胃里传来一阵空落落的绞痛，紧接着，“咕咕——”一声清晰的肠鸣打破了身边短暂的安静。邻座的实习生小周抬起头，露出一张带着黑眼圈的脸，冲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晓妍姐，你也饿了啊？我这儿还有半块饼干，你要不要垫垫？”
林晓妍摆了摆手，挤出一个疲惫却温和的笑容：“不用啦，你自己留着吃吧，我去楼下便利店买点东西就行。”
小周点点头，又低下头去核对手里的报表，指尖还在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看得出来，这孩子也已经快到极限了。
林晓妍关掉文档的自动保存，起身时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一道轻微的声响。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骼发出一连串轻微的“咔咔”声，浑身的肌肉都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僵硬得发疼。连续一周了，整个项目组为了赶这个紧急项目，几乎是连轴转，每天都是清晨踩着打卡时间到公司，晚上熬到深夜才离开。晚餐更是清一色的外卖，重油重盐的盒饭、永远少放一种配料的麻辣烫、还有吃腻了的披萨，林晓妍现在一闻到外卖盒的味道，胃里就忍不住隐隐作痛。
她顺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薄外套，披在肩上。夜里的写字楼温度偏低，这件米白色的针织外套刚好能抵御凉意。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妈妈发来的微信：“妍妍，周五了，今晚回家吃饭吗？妈妈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林晓妍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她回复道：“妈，今晚还要加班呢，项目赶进度，等忙完这阵我就回家看你。”
发送完消息，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愧疚，转身朝着电梯口走去。办公区里依旧一片忙碌，项目总监王哥正对着白板和几个部门负责人激烈地讨论着什么，眉头紧锁；设计部的张姐戴着耳机，手指在数位板上快速滑动，屏幕上是修改了不下十次的图标；就连平时最爱念叨着准时下班的财务部大姐，此刻也在埋头核对项目预算，眼镜滑到了鼻尖上都没顾得上推。
大家都在咬牙坚持着。林晓妍心里默念着，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些。她只想赶紧去便利店买个面包和牛奶，简单垫一下肚子，然后回来继续奋战。毕竟，这份项目总结材料，她必须今晚彻底整理完毕。
电梯间的指示灯显示电梯正在从十八楼往下走，林晓妍按下下行键，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想稍微缓解一下眼部的疲劳。这一周，她每天睡眠不足六个小时，大脑始终处于高速运转的状态，此刻稍微一放松，困意就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叮——”
电梯到达的提示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林晓妍睁开眼，正准备抬脚走进去，却看到电梯门缓缓打开时，里面站着的人是顾宇轩。
她下意识地愣了一下，脚步也顿住了。
顾宇轩是这家公司的副总裁，也是这个紧急项目的总负责人。他年轻有为，三十出头就坐到了这个位置，不仅业务能力极强，为人也沉稳干练，平时在公司里，大家都带着几分敬畏称呼他“顾总”。林晓妍和他的交集并不算多，大多是在项目会议上，听他部署工作、提出问题。印象里的顾宇轩，永远是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样子，神情总是带着几分严肃，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此刻，顾宇轩身上的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里面穿着一件熨烫平整的白色衬衫，领口松开了两颗扣子，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凌厉，多了些许难得的松弛感。他手里拿着一串车钥匙，指尖随意地转着，看到电梯门外的林晓妍，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开口问道，声音低沉而温和，和他平时在会议上的语调截然不同：“还没吃饭？”
他的目光似乎是不经意地扫过林晓妍有些空落落的双手，又落回她的脸上。
林晓妍脸颊微微一热，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声音也比平时低了几分：“嗯，准备去楼下便利店买点吃的垫垫肚子。”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些。毕竟，在这样深夜的电梯口，单独和顶头上司碰到，还要坦白自己因为加班没吃饭，总觉得有些窘迫。
顾宇轩听完，微微蹙了下眉，随即说道：“别去便利店了。”
林晓妍愣了一下，抬眸看向他，眼里带着几分疑惑。
“我知道附近有家深夜食堂，味道不错，食材也新鲜，一起去？”顾宇轩看着她，语气很平淡，不像是命令，反倒像是朋友间的随口邀约。
这话一出，林晓妍彻底愣住了。她下意识地就想拒绝，脑子里已经飞快地组织起了拒绝的理由：“不了吧顾总，您忙了一天也累了，我随便买点东西就行，不麻烦您了。”
可话还没说出口，肚子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一样，又“咕咕——”地叫了起来，声音比刚才在办公区时还要响亮。在这安静的电梯间里，这声肠鸣显得格外清晰。
林晓妍的脸瞬间红透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窘迫地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外套的衣角，连耳根都发烫了。
顾宇轩看到她这副模样，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却没有点破，只是轻声说道：“走吧，正好我也没吃。加班归加班，饭还是要好好吃的，不然怎么有力气赶进度？”
他的语气很温和，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林晓妍抬起头，对上他平静而真诚的目光，心里的那点拘谨和犹豫，在肚子持续的抗议声中，渐渐消散了。
她吸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好，麻烦您了，顾总。”
“不用客气，叫我顾宇轩就行。”顾宇轩说着，率先走出了电梯，侧身示意她跟上，“这边走，不远，步行十分钟就到。”
林晓妍连忙跟上，心里却泛起了一丝波澜。顾总居然让自己叫他的名字？这实在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跟在顾宇轩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里忍不住嘀咕：原来这么严肃的顾总，私下里居然这么随和。
走出写字楼，夜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扑面而来，瞬间吹散了不少困意。街道上的车辆已经少了很多，偶尔有一辆出租车驶过，留下一串模糊的车灯轨迹。路边的路灯整齐地排列着，将人行道照亮，投下长长的影子。
两人并肩走着，一开始并没有说话，只有脚步声在安静的夜色里格外清晰。林晓妍有些不自在，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时不时地瞟向旁边的顾宇轩，又飞快地移开，落在脚下的路砖上。
倒是顾宇轩先打破了沉默，开口问道：“这份项目总结材料，今晚能弄完吗？”
“能的，”林晓妍立刻点头，语气笃定，“剩下的部分已经不多了，回去再整理一下数据，核对一遍格式，应该很快就能完成。”
“别太赶，注意劳逸结合。”顾宇轩说道，“这个项目虽然紧急，但身体更重要。这一周，大家都辛苦了。”
听到这句关心的话，林晓妍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暖流。这一周，所有人都被高强度的工作压得喘不过气，虽然王哥也时常鼓励大家，但从顾宇轩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还是让她觉得格外温暖。她抬起头，看着顾宇轩的侧脸，路灯的光线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平日里那双锐利的眼睛，此刻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柔和。
“谢谢顾总，我们还好，大家都在坚持。”林晓妍轻声说道。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工作上的事，从项目的进展，到团队成员的表现，顾宇轩问得很细致，也听得很认真。林晓妍渐渐发现，顾宇轩虽然是副总裁，但对项目的每个细节都了如指掌，而且他看问题的角度很独特，偶尔提点一两句，都能让她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聊着聊着，脚步就放慢了下来，原本觉得漫长的十分钟路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尽头。
顾宇轩停下脚步，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家小店：“就是这儿了。”
林晓妍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街角处开着一家小小的店面，门脸不大，门口挂着一块木质的招牌，上面用烫金的字体写着“老杨深夜食堂”，旁边还挂着两盏暖黄色的灯笼，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馨。店面的玻璃门上贴着磨砂的窗花，隐约能看到里面透出的暖光。
和周围写字楼的现代繁华不同，这家深夜食堂透着一股浓浓的烟火气，让人一看，心里就莫名地安定下来。
走进店里，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饭菜的香气，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意。店里的装修很简单，原木色的桌椅整齐地摆放着，墙上挂着一些老旧的照片和顾客的留言，天花板上垂下几盏复古的吊灯，暖黄色的灯光柔和地洒下来，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店里的人不多，零零散散地坐着几桌客人。靠窗边的位置坐着一对年轻情侣，正低头小声说着话；角落里，一个穿着工装的男人正独自喝着啤酒，吃着小菜；柜台后面，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师傅正低头忙碌着，手里拿着锅铲，翻炒着锅里的食材，发出“滋滋”的声响。
“杨叔，晚上好。”顾宇轩走进来，笑着和老师傅打招呼，看样子是这里的熟客。
“哟，小顾来了？”被称作杨叔的老师傅抬起头，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今天还是老样子？”
“嗯，两份招牌牛肉饭，再加一份炸物拼盘。”顾宇轩点点头，然后侧身对林晓妍说，“你看看还要点别的吗？这里的味增汤和土豆泥也不错。”
林晓妍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这些就够了，谢谢。”
她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让顾宇轩请客已经够过意不去了，哪里还好意思再额外点别的。
顾宇轩也不勉强，找了个靠里的两人桌坐下。林晓妍在他对面坐下，双手放在桌子上，有些拘谨地打量着四周。店里的氛围很轻松，客人们都在安静地吃饭，偶尔传来几句低声的交谈，没有外面的喧嚣，也没有公司里的紧张，让人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这家店开了很多年了，我刚工作的时候，经常来这儿吃。”顾宇轩看着她好奇的样子，主动解释道，“杨叔做的菜都是家常味道，很下饭，加班晚了来这儿吃一碗饭，感觉浑身都能缓过来。”
林晓妍点点头，心里有些惊讶。没想到顾宇轩这样的人物，也会经常来这种不起眼的小店吃饭。在她的想象中，像他这样的高管，平时应酬的应该都是高级餐厅才对。
“这里的氛围真好。”林晓妍由衷地感叹道。
“是啊，”顾宇轩笑了笑，“比起那些装修豪华的餐厅，我更喜欢这里的烟火气。在这里，不用端着架子，可以安安静静地吃顿饭。”
说话间，杨叔已经端着饭菜走了过来。两份热气腾腾的牛肉饭，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还有一大盘炸物拼盘，放在桌子中间。
牛肉饭的卖相极佳，雪白的米饭上，铺着满满一层炖煮得软烂入味的牛肉，酱汁浓郁，色泽红亮，还点缀着几颗翠绿的青菜和半个溏心蛋。热气升腾，浓郁的肉香混合着米饭的清香，瞬间钻进了林晓妍的鼻子里，让她原本就空空如也的肚子，更是馋得不行。
炸物拼盘里的种类很丰富，有金黄酥脆的炸鸡块、外焦里嫩的炸猪排、还有炸得恰到好处的薯条和洋葱圈，旁边还搭配着一小碟番茄酱和沙拉酱。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顾宇轩说着，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一块炸猪排，“尝尝这个，杨叔做的炸猪排，外酥里嫩，一点都不腻。”
林晓妍道了声谢，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口牛肉。牛肉炖得非常软烂，入口即化，酱汁的味道完全渗透进了肉里，咸香适中，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味，配上松软的米饭，简直绝了。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太久没有吃到这样热乎乎、香喷喷的家常饭菜了。这一周吃的那些油腻外卖，和眼前的牛肉饭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看到她这副模样，顾宇轩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自己也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一开始，林晓妍还有些拘谨，吃得很慢，很斯文。但美食的诱惑实在太大了，而且顾宇轩并没有摆出上司的架子，反而一直很温和地和她聊天，渐渐地，她也就放开了，吃得越来越香。
肚子里有了食物，浑身都暖和了起来，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不少。林晓妍一边吃，一边忍不住和顾宇轩聊起了这一周工作中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