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你的深情望不到底（1 / 2）
12月24日，平安夜。
从清晨开始，细密的小雪便未曾停歇，它们不像前几日那般狂暴，而是如同天使撒下的糖霜，轻盈、安静，孜孜不倦地覆盖着世间万物。
远处，不知从哪家商铺那里，隐约飘来悠扬温柔的圣诞颂歌小调，如同背景音般，为这个不平凡的日子更添了几分梦幻与浪漫的色彩。
秀知院学园二年级B班，放学的铃声尚未敲响，讲台下的学生们却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雀跃与躁动。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在课桌间蔓延，一张张年轻的脸上写满了对即将到来的平安夜夜晚的期待与规划——要去哪里聚餐？去看哪场电影？还是去热闹的商圈感受节日气氛？
在这片隐隐的骚动中，璃光院星野显得格格不入。
他单手撑着脸颊，手肘支在摊开的课本上，目光却没有聚焦在任何一个文字或公式上，只是涣散地落在纸页的某处，仿佛在神游天外。
平安夜……今晚，该做些什么呢？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盘旋着，挥之不去。
以往的每一个节日，无论是热闹的圣诞，还是团圆的新年，于他而言，都与平常日子并无二致。
通常的选择，不是独自一人待在公寓里与书本和稿纸为伴，就是去便利店或者餐厅打工，用忙碌填充掉那些可能会凸显孤独的时刻。
节日与否，似乎从未在他的生命里留下过什么特殊的印记。
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个小小的公寓里，不再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和脚步声。
那里多了一个会哼着歌在厨房忙碌，会窝在沙发里看着电视傻笑，会在他写作时安静地靠在旁边看书，或者干脆像只小猫一样睡着的身影。
家里，多了一个叫做三角初音的女孩，多了一个他名正言顺的恋人。
因为这个人的存在，再平淡如水，甚至曾经觉得麻木无聊的日常，只要是与她共同度过，仿佛就被赋予了截然不同的意义和色彩。
空气是暖的，时间是慢的，连窗外单调的雪景，都因为身边有她而变得诗意起来。
不由得，他想起了他们确认关系后不久，一起去看的那场夏日烟花大会。
夜空下绚烂炸开的火光，拥挤人群中紧紧相牵的手，初音仰头看烟花时亮晶晶的侧脸……
回忆的甜与当时那份悸动混杂着些许笨拙的尴尬一起涌上心头，让他下意识狠狠地用空着的那只手握成拳，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咚”的一声闷响，在略显嘈杂的教室里并不算太引人注目，却足以让他身边的同桌比企谷八幡投来怪异的目光。
“……喂，璃光院，你没事吧？”
比企谷诧异地看着他这突如其来的自残行为，下意识地伸出手拉住了星野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手腕，
“突然之间……这是在干嘛？”
星野被他的动作和问话从回忆中拽回现实，他愣了愣，转过头，对上比企谷疑惑中带着一丝关切的眼神，语气平静地解释，仿佛刚才那一下只是掸掉灰尘般自然：
“……没什么。只是在清醒一下头脑，顺便……思考今晚要做些什么。”
他顿了顿，补充道，
“有点……缺乏头绪。”
比企谷闻言，这才松开了手，嘴角扯出一个带着点无奈和“原来如此”意味的微不可察的弧度。
他上下打量了星野一眼，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果然是个恋爱特困生”，但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便重新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原因无他——他自己也不知道，今晚该如何与那位雪之下雪乃度过这个被赋予了特殊意义的平安夜。
向来自诩孤高，对现充活动嗤之以鼻的他，此刻心里也正盘旋着类似的带着点甜蜜的烦恼和无所适从。
见比企谷没有继续追问，也没有提供任何有效建议的意思，星野便收回了目光，重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至少……要让初音度过一个难忘的，开心的平安夜和圣诞节。
这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他不想让她觉得，和自己在一起的生活，会因为她偶尔的身体不适或者任何原因，而变得黯淡或缺少仪式感。
……
与此同时，花咲川女子学院的一年级B班教室，气氛却与秀知院那边的隐隐兴奋截然不同。
初音有气无力地趴在冰凉的课桌上，整张精致的小脸埋在交叠的手臂里，只露出一点金色的发顶和一小片异常苍白的额头。
她周身都散发着一股萎靡到极致的气息，像是一朵被霜打蔫了的小花，连平日里总是神采奕奕的紫色眼眸，此刻也紧紧闭着，长而卷翘的睫毛无力地耷拉着。
八幡海铃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书包，正准备离开，目光扫过身后依旧一动不动的好友，脚步不由得顿住了。
她弯下腰，凑近初音，平日里带着慵懒和些许玩世不恭的脸上，此刻清晰地映着担忧。
“初华？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她轻声问道，声音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初音听到好友的声音，极其艰难地抬起一点脑袋。她的脸色是一种缺乏血色的苍白，嘴唇也有些发干，光洁的额角甚至渗出了些许细密的冷汗。
她皱着一张小脸，表情痛苦，声音细若蚊蝇，带着显而易见的虚弱：
“呜呜……小海铃……我，我来生理期了……肚子好痛……”
海铃看着初音这副比平时要严重得多的痛苦模样，眉头微微蹙起，有些疑惑地开口：
“我记得你之前……好像没有这么严重吧？这次是怎么了？”
初音闻言，更是苦哈哈地重新把脸埋了回去，一只手死死地按在小腹上，声音闷闷地，带着哭腔：
“谁知道呢……可能是最近天气太冷，我又有点贪嘴，吃了凉的……或者熬夜看手机了？呜呜……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好痛……比之前都要痛……”
海铃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爱莫能助。
身为女孩子，她自然明白这种时候的难受，但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实质性的忙。她只能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初音因为蜷缩而更显单薄的肩膀。
“……别硬撑了。我帮你去接点热水吧，喝点热的会舒服一些。”
她说着，目光落在初音已经空掉，那个星野特意为她准备的保温杯上。
“呜呜呜……谢谢你，小海铃……你真好……”
初音艰难地从臂弯里抬起头，泪眼婆娑地将自己的杯子递了过去，声音里充满了感激和依赖。
海铃接过杯子，转身走向教室前方的饮水机。初音则重新趴了回去，感受着小腹传来的一阵阵熟悉却又格外剧烈的坠痛和抽搐，疼得她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倒吸着凉气，纤细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
生理期的疼痛，混合着因为无法和星野君度过一个完美平安夜而产生的失落和委屈，让她的心情低落到了谷底。
她将半张脸埋进还残留着星野身上清冽气息的围巾里，鼻尖萦绕着那令人安心的味道，眼眶不由自主地泛起了酸涩。
“……呜呜，星野君……”
她泪眼婆娑地、无意识地呢喃着心上人的名字，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脆弱，
“好想你……好想现在就能见到你……好想让你抱抱我……”
在这一刻，身体上的不适和心理上的依赖交织在一起，让她对男友的思念和渴望达到了顶峰，仿佛只有那个温暖的怀抱和温柔的安抚，才能驱散这彻骨的寒意和疼痛。
……放学的铃声终于响起。
在八幡海铃和闻讯赶来的椎名立希一左一右的搀扶下，初音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地慢慢走出了花咲川的校门。她几乎将大半的重量都倚靠在了两位好友身上，每一步都走得有些艰难。
“初华，真的不用去医务室看看吗？或者直接回家休息？”
立希看着初音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和那毫无血色的嘴唇，浅紫色眸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忍不住再次开口劝说。她的语气虽然依旧带着点惯有的急躁，但其中的关心却是真真切切的。
初音努力挤出一个有些虚弱却依旧试图让好友安心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细弱：
“不、不用了……小立希，谢谢你……我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老毛病了……”
她顿了顿，看向一左一右扶着自己的海铃和立希，真诚地道谢，
“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们送我……小海铃，小立希……”
立希和海铃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无奈。她们知道初音在某些时候意外地固执，也不好再勉强。
于是，两人只能更加小心地搀扶着她，一边缓慢地沿着积雪的人行道向前走，一边目光不断地在稀疏的人群中搜寻着那个她们都知道一定会准时出现的身影。
果然，没走出多远，就在一个熟悉的街道拐角处，那个她们期待看到的身影出现了。
璃光院星野显然是匆匆赶来，呼吸还有些急促，额前的黑色碎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冷峻的脸上带着一丝运动后的红晕，鼻尖和脸颊被冻得微红，甚至可以看到细小的汗珠凝结在他的鬓角。
他的目光锐利而焦急，在人群中迅速锁定了被搀扶着的、那个显得格外娇小脆弱的身影。
当他的视线彻底落在初音那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上时，眉头瞬间紧紧蹙起，形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那双总是沉静如黑夜的眼眸里，清晰地掠过一抹浓重的心疼与焦急。
“初音！”
他快步上前，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三人面前。
没有丝毫犹豫，动作自然而坚定地从海铃和立希手中，将那个仿佛随时会碎裂的瓷娃娃般的女孩，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一把揽入自己温暖宽阔的怀中！
“星野君……”
感受到那熟悉而令人安心的体温和气息，初音一直强撑着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她软软地靠在男友结实的胸膛上，仰起苍白的小脸，对着他努力扯出一个极其勉强，却依旧带着依赖和眷恋的浅浅笑意。
只是这一个笑容，就让星野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疼。他连忙收紧了环抱着她的手臂，将她更稳固地护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分担她的痛苦。
“呃……那个……”
一旁的立希看着这情景，有些尴尬地抬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解释道，
“她……来生理期了，看起来有点严重……我们正好碰到，就送她出来了。”
就连一向没什么表情的海铃，此刻也微微侧过了脸，目光有些飘忽，似乎对这种女孩子私密的话题被当面提及感到些许不自在。
星野闻言，立刻明白了情况。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眉头紧蹙、显然依旧在忍受疼痛的初音，然后抬起头，对着海铃和立希郑重地点了点头，语气诚恳：
“……谢谢你们照顾初音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他的声音虽然依旧保持着平时的冷静，但那份感激之情却清晰可辨。
海铃和立希也点了点头，又叮嘱了初音几句“好好休息，圣诞节快乐”，便识趣地先行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了这对恋人。
目送两位好友走远，星野这才将全部注意力放回怀中的女孩身上。他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让她将大部分重量依靠在自己身上，然后一步一步地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呜呜呜……星野君……对不起……”
倚靠在男友温暖可靠的怀抱里，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和支撑，初音一直压抑着的委屈和脆弱终于忍不住决堤。
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前，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一遍遍地道歉，
“人家又搞砸了……明明今天是那么重要的平安夜……我却这么不争气……呜呜……对不起……”
听着她这带着病弱，听起来软绵绵的道歉，星野只觉得心尖都跟着发颤，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惜。
他空着的那只手连忙伸向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掏出一个保温效果极好的不锈钢水杯——那是他早上特意为她准备好的满满一杯，到现在还滚烫的红糖姜茶。
他拧开杯盖，确认了一下温度刚好可以暖手但不会烫伤，然后隔着初音厚厚的外套，细心地将温热的杯底轻轻敷在了她正阵阵抽痛的小腹上。
一股温暖而持续的热流瞬间透过衣物传递到皮肤上，有效地缓解了部分冰冷和痉挛带来的痛感。
“别胡说，这怎么能算是搞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