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太子殿下风华绝代(五十四)(2 / 2)
他颈侧的伤口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昨夜殿下失控时与他之间更为惨烈直接的接触。可那是殿下痛苦下的无意识行为,是他甘之如饴的惩罚。
程颂的拳头在袖中死死握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玄色的身影在烛光下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压抑着汹涌的戾气。
若非此人或许对殿下病情有用,他此刻早已拔刀,将那胆敢亵渎殿下的手斩断!
林深依旧半阖着眼,另一只手轻轻揉按着太阳穴,神情淡漠,仿佛云谨的诊脉,与这殿中摇曳的烛火、飘动的纱帐并无不同,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的目光偶尔会掠过云谨低垂的、显得格外认真的侧脸,又或是看似无意地扫过程颂紧绷的身影,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情绪。
云谨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细微的脉搏跳动中。
这脉象……果然如他推测的那般,浮取弦紧,是剧痛与风动之象,沉取却濡滑而乱,似有瘀阻,又似有情志不舒的郁结,深浅交错,复杂无比。
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被什么东西强行压制住的滞涩感,盘踞在深处。
他诊得越久,眉头蹙得越紧。
这不仅仅是寻常的头风。
时间一点点流逝,殿内的静谧几乎让人窒息。
终于,云谨缓缓收回了手,依旧垂着头,声音沉稳却带着凝重:“殿下脉象奇特,草民已初步有得。请容草民稍后向陛下与殿下细禀。”
林深淡淡地“嗯”了一声,收回了手腕,重新缩回锦被之中,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程颂盯着云谨退出的背影,眼神冰冷如刀。
这个男人,绝不能留。
云谨躬身,垂首敛目,小心翼翼地退出了那令人窒息的纱帐范围。
重新回到外殿,感受到齐帝以及众多等待目光的聚焦,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因近距离接触天家贵胄而残留的悸动,更压下诊脉所得带来的了然。
他行至御前,再次跪拜。
“如何?”齐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云谨抬起头,目光沉静,言语清晰却比之前更为笃定了几分。
“回禀陛下。殿下脉象,浮取弦紧,乃剧痛之标;沉取濡滑而兼见细数,且左寸脉尤为弱涩,如珠走盘,散乱不稳。”
他斟酌着词句,避开了过于惊世骇俗的直言,“殿下是否长期夜寐难安,噩梦频仍,乃至夜半盗汗,惊醒后难以复眠?白日里精神倦怠,稍有思虑或情绪波动,便易引动头风?”
他这话问得大胆,几乎是点明了病根在于心因。
齐帝眼神骤然一缩,看向云谨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与惊疑。
太子睡眠不安,噩梦缠身,乃至衣襟常被虚汗浸透,这些虽是宫闱隐秘,但作为父皇,他岂能不知?
只是以往太医多从风、痰、虚论治,从未有人如此清晰地将头痛与这夜间的折磨直接挂钩。
“继续说。”齐帝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是。”云谨心知猜中,继续道,“心主神明,夜不安枕,则神不得休,阴血暗耗。虚火由此内生,上扰清窍,牵动经络,故而头痛乃发。这噩梦惊悸与夜汗,非是头痛之果,实乃头痛之‘因’。若不能安其神,定其志,养其心血,纵有灵丹妙药镇痛于一时,也不过扬汤止沸,根源不除,终将复发,且一次烈于一次。”
“故而,草民之策,急则治其标,以针药缓释剧痛;缓则图其本,需以药物滋阴养血、宁心安神,更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需辅以‘心引’之法,设法助殿下摆脱噩梦惊扰,得享安眠。唯有神安,痛方可止,根方能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