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沈澜淡泊名与利(2 / 2)
“我调二十人,三天够吗?”
“够。”她抬眼,“可北面防务紧,你抽得出人?”
“紧也得分轻重。”他看着她,“你做的事,就是紧的。”
她没再推辞。
傍晚回来,她刚坐下,春棠又进来,“主子,京城又来人了,说您若不去主持文会,他们要把您的画像供进贤祠。”
她正在看一份新报上来的疫病记录,头都没抬,“供进去干嘛?看我替他们挡灾?”
“他们说……您是女中诸葛。”
“诸葛也得吃饭拉屎。”她放下笔,“告诉他们,我活着的时候不稀罕那些,死了更用不着。”
春棠忍着笑退出去。
沈微澜揉了揉眉心,抬头看见那枝蓝萼还在,花瓣没蔫,反倒更亮了些。她伸手碰了碰,指尖微凉。
门外脚步声响起,谢云峥的声音跟着进来:“我让人在仓基埋了石桩,不会沉。”
她应了声,“辛苦。”
他没走,站在门口,“明天我去东村,那边缺牛耕田,我调了五头。”
“好。”
“你要不要一起去?”
她想了想,“不了,我得改图纸,原来的坡度不对。”
“那你晚上别熬。”
“知道了。”她抬头,“你管得真宽。”
“我不宽点,谁宽?”他顿了顿,“你总得有人惦记。”
她怔了一下,低下头,“我有她们就够了。”
“可她们不能替你挡雨。”他声音低了些,“那天你在榕江守孩子到三更,回来鞋底都烂了。你当我不知道?”
她没说话。
他知道,她不是不需要人疼,是习惯了不让人疼。
过了会儿,她轻声说:“我爹当年把我嫁给谢家,可能就是为了让我躲点什么。可我现在觉得,躲不如扛。”
“那你现在扛的,不止是你一个人的事了。”他看着她,“有我,也有他们。”
她抬眼,看见他眼里的认真,不是冲动,也不是怜惜,是一种沉下去的、稳稳的支撑。
她忽然觉得累散了些。
“谢云峥。”她叫他名字。
“嗯。”
“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烦人的?”
他笑了,“大概是你开始不躲的时候。”
她也笑了,没再说话。
夜里,她重新提笔,写信。
还是那三个字:“父亲大人。”
然后停住。
窗外月光照进来,落在那枝蓝萼上,花瓣泛着淡青光。她看着,忽然想起小时候在老宅后院,偷偷刻在墙上的那道梅枝。
和玉佩背面的纹,一模一样。
她手指动了动,把信纸慢慢揉成一团。
明天再说吧。
眼下,她还有粮仓要建,有孩子要教,有花要养。
她吹灭灯,轻声说:
“总得先把地踩实了,才能想天上掉的东西。”
春棠在帘外听见,没进去,只低声问:
“主子,那信……还写吗?”
“写。”她靠着椅背,闭着眼,“但不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