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若有若无的阴气(2 / 2)
陈医生早已酣然入睡,发出轻微的鼾声,旅途的疲惫让他睡得格外深沉。
阿赞林则和衣躺在床上,双目轻阖,看似也已入眠,实则神识外放,周身的气场如同一张细密的网,捕捉着周围环境的任何一丝变化。
他常年与阴邪之物打交道,感官早已超越常人,哪怕是极细微的异常,也能被他敏锐捕捉。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就在这时,阿赞林的眼皮猛地一颤,原本平缓的呼吸骤然停顿。
“阴气。”
两个字在他心中无声浮现,如同惊雷乍响。
那是一股极其微弱的阴气,淡得仿佛清晨的薄雾,若有若无,稍纵即逝。
若是寻常人,哪怕是修行粗浅的术士,也绝对无法察觉它不像厉鬼缠身那般阴寒刺骨,也不似凶地煞气那般霸道凌厉,反倒像是山野间小动物殒命后,残留的一丝微不足道的魂魄气息,带着几分涣散与死寂。
可这丝阴气,终究没能逃过阿赞林的感应。
更关键的是,他脖子上悬挂的那枚五毒油吊坠,此刻正悄然发生着变化。
那是一个拇指大小的透明玻璃瓶,里面装着特制的五毒油,是东南亚非常珍贵的法器,能感应周遭的阴邪之气与毒物。
平日里,五毒油呈清澈的淡黄色,此刻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光泽,渐渐变成了一种沉闷的灰色,瓶身也开始微微发烫,热度透过琉璃传到皮肤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灼痛感。
“嗡——”
吊坠轻微震动了一下,像是在发出无声的告警。
阿赞林猛地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睡意,反而透着几分凝重与锐利。
他没有惊动身旁的陈医生,而是悄无声息地起身,动作轻得如同一片羽毛,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他赤着脚踩在冰凉的真丝地毯上,一步步朝着客厅的落地窗走去。
随着距离拉近,那股微弱的阴气越来越清晰,不再是最初的涣散飘忽,而是渐渐凝聚成一缕若有若无的丝线,缠绕在他的感知中。
更让他警惕的是,这阴气中还夹杂着一丝极其隐晦的咒力波动,如同蚊子飞过耳畔时的细微嗡鸣,虽不强烈,却带着明显的人为痕迹有人在暗中施法念咒。
阿赞林走到窗边,缓缓拉开厚重的窗帘一角,只露出一条缝隙。从十八楼窗户往下看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些东西。毕竟是晚上。
窗外,曼德勒的夜色依旧繁华,路灯沿着街道延伸向远方,如同一条璀璨的星河,将街道照得如同白昼。
道路两旁,密密麻麻的按摩店、酒吧灯火通明,霓虹招牌闪烁着暧昧的光晕,门口站着不少衣着暴露的女子,正对着过往行人搔首弄姿。
东南亚多国禁赌不禁色,曼德勒作为边境重镇,更是将这一点体现得淋漓尽致。即便已是子夜,街上仍有不少行人穿梭,三三两两的男人们勾肩搭背,说着一口晦涩的缅语,脸上带着醉意与放纵,朝着路边的娱乐场所走去。
车辆驶过街道,留下一串模糊的光影,喧嚣的声浪隔着厚重的防弹玻璃,只剩下微弱的嗡嗡声,如同遥远的背景音。
阿赞林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扫过街道上的每一个人、每一栋建筑。
他的神识顺着那股阴气与咒力波动的方向延伸,却发现对方的施法地点极为隐蔽,咒力被刻意打散,顺着空气蔓延开来,让人难以锁定具体位置。
有时,那股阴气似乎来自斜对面街角的一家按摩店,店里人影晃动,隐约能看到有人在里面焚香祈祷,烟雾缭绕中透着一丝诡异。
可下一秒,感应又变了,阴气仿佛飘到了街尾的一辆黑色轿车里,车窗紧闭,看不清里面的人影,只觉得车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霾;再凝神细探,又觉得那股气息来自远处的一片贫民窟,低矮的茅草屋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怪兽,透着说不尽的荒凉与阴翳。
断断续续,隐隐约约,若有若无。
对方显然是个高手,不仅能将咒力控制得如此细微,还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踪迹,避免被同行察觉。
这绝不是普通的小降头师能做到的,对方的实力,恐怕不在自己之下。
阿赞林眉头微蹙,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脖子上的五毒油吊坠。
瓶身的温度还在持续升高,灰色的油体开始微微晃动,像是在抗拒着外界的阴邪之力。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施法并非针对某个人,更像是一种试探,一种侦察对方在探查酒店内的情况,尤其是在确认龙霜霜的位置,以及是否有同行在暗中保护。
“看来,对方已经按捺不住了。”阿赞林心中暗道。
他没有轻举妄动,只是默默记下了这股咒力的波动特征。
对方既然只是试探,暂时不会有实质性的攻击,此刻若是贸然出手反击,反而会打草惊蛇,暴露自己的实力与底牌。
阿赞林缓缓放下窗帘,转身回到床边,重新躺下,闭上眼睛。
但他的神识却丝毫没有放松,如同一张张开的大网,牢牢笼罩着整个房间,甚至延伸到龙霜霜的套房周围。他要守住这最后的平静,等待对方真正露出獠牙的那一刻。
阿赞林的思绪还停留在那缕飘忽的阴气上,,隔壁套房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呼—“老板!你怎么了?!”
是莉莉带着哭腔的喊叫,紧接着是林秘书急促的声音:“快!按住老板!别让她乱抓!”
“不好!”阿赞林心头一沉,暗叫不妙。对方竟然如此果断,试探刚过便直接动手,显然是摸清了房间布局,选在了最猝不及防的时刻发难。
他几乎是瞬间弹起身,脚下的真丝地毯没能减缓半分速度,身影如箭般冲至门口,手腕发力猛地拉开房门。
走廊里的守夜保镖早已闻声而动,两名挎着AK的壮汉正往龙霜霜的套房狂奔,见到阿赞林冲出来,立刻侧身让开道路。
阿赞林一脚踹开虚掩的房门,屋内的景象瞬间映入眼帘:龙霜霜蜷缩在大床上,双手死死抓着头发,额头青筋暴起,脸色惨白如纸,原本凌厉的眉眼此刻拧成一团,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哼,像是承受着极致的折磨。
莉莉跪在床边,眼泪汪汪地想去扶她,却被龙霜霜无意识地推开;林秘书站在一旁,手里攥着手机,手指颤抖着却不知道该打给谁,满脸惊慌失措。
“老板!你怎么样?”保镖们冲进房间,刚想上前,阿赞林突然抬手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手势,眼神凌厉如刀。
众人立刻噤声,连呼吸都放轻了,房间里只剩下龙霜霜压抑的痛哼声,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街景喧嚣,反差得格外诡异。
阿赞林快步走到床边,俯身凝视着龙霜霜的眼睛。她的瞳孔涣散,眼白上布满了细密的红血丝,眉心处萦绕着一缕极淡的黑气,正顺着七窍缓缓渗入这是降头术正在成型的征兆!
“是‘针降’。”阿赞林瞬间判断出邪术种类,声音低沉而急促,“对方在远处开坛施法,用怨气凝结成无形针芒,刺击她的神魂。
现在降头只下了一半,针还未完全扎根,
他转头看向阿彪,眼神锐利如鹰:“阿彪,带人立刻搜查酒店周围!
重点找那些有异常动静的地方有人开坛念咒、焚香烧纸,或是摆着法器的屋子,不管是酒店房间还是街边店铺,只要发现可疑,直接动手!那就是施降的降头师!”
“明白!”阿彪不敢耽搁,立刻转头对身后两名保镖喊道,“张奇、李洪!跟我来!”又看向刚冲进房间的阿龙,“阿龙,你也一起!带足弹药,见到可疑目标直接开火,不用留活口!”
“好!”张奇和李洪齐声应道,反手摘下肩上的AK,拉动枪栓,“咔哒”一声上膛,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阿龙更是双目赤红,想起龙霜霜的救命之恩,此刻怒火中烧,握紧腰间的手枪,又抓起一把备用AK,三人快步冲出房间,脚步声在走廊里急促远去,很快消失在电梯口。
房间里,莉莉看着龙霜霜痛苦的模样,急得眼泪直流,拉着阿赞林的衣袖哽咽道:“大师,您快想想办法!老板她快撑不住了!”
阿赞林没有废话,从随身的黑色手提箱里迅速取出一张黑符那是一张邪符,符纸上的符文扭曲如蛇,透着一股阴邪而霸道的气息。
他捏着符纸,在龙霜霜头顶上方缓缓盘旋,口中默念咒语,声音低沉晦涩,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低语。
符纸刚转至第三圈,突然无风自动,“唰”地一下直立起来,符面上的符文瞬间亮起红光,像是感应到了龙霜霜体内的邪祟之气。
紧接着,阿赞林从床头柜拿起一瓶未开封的高度白酒,拧开瓶盖,浓烈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
他手腕一抖,那张邪符突然“轰”地一声自动燃烧起来,火焰呈诡异的青黑色,没有蔓延,只在符纸表面静静灼烧,灰烬簌簌落下。
“快让开!”阿赞林低喝一声,莉莉和林秘书立刻侧身让开。
他迅速将符纸灰烬全部扫进白酒瓶中,手腕用力摇晃,瓶内的白酒瞬间变成了深褐色,还冒着细密的气泡,像是在沸腾一般。
阿赞林扶起龙霜霜的脖颈,让她半靠在床头,一手捏开她的牙关,一手将混合着符灰的白酒缓缓灌了进去。
白酒入喉,龙霜霜下意识地呛咳了两声,但很快便平静下来。
众人屏息凝视,只见一道淡淡的黑色光晕突然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如同一层薄薄的防护罩,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那层光晕看似脆弱,却透着一股坚不可摧的气息,随着光晕亮起,龙霜霜眉心处的黑气瞬间停滞不前,原本痛苦扭曲的脸庞渐渐舒展,额头的青筋也平复下去,呼吸逐渐变得平稳。
“不、不疼了……”龙霜霜缓缓睁开眼睛,瞳孔恢复了清明,声音还有些虚弱,却已无大碍,“刚才就像有无数根针在扎我的脑子,现在一下子轻松了。”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莉莉抹了把眼泪,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太好了!老板你没事就好!”
阿赞林收回手,脸色依旧凝重:“这只是缓兵之计。
我用邪符和白酒为她凝聚了临时护罩,又下了‘替身法’现在对方的降头术会被替身承受,龙老板暂时安全,但这只是半成品的降头,还没完全成型。”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现在强行解开,只会打草惊蛇,让对方知道我们有破解之法,后续会用更阴毒的降头反扑。
不如顺水推舟,让他把降头下完,等对方施法结束,气息泄露的瞬间,我们再顺着痕迹反攻,一举将其拿下!”
林秘书闻言,担忧地问道:“可是……替身能撑住吗?万一对方的降头术太过阴毒……”
“放心。”阿赞林抬手从手提箱里取出一个稻草人,上面贴着一张写有龙霜霜生辰八字的黄符,“这就是替身,我已经用她的头发和指甲做了牵引,所有邪咒都会转移到这上面。
就算降头完成,受损的也只是稻草人,龙老板不会受到半点影响。”
众人看向那个稻草人,只见它身上已经隐隐浮现出几道黑色的裂痕,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攻击过,不由得暗暗心惊这才只是半成品的降头,威力就已如此惊人,若是完全成型,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就等阿龙他们的消息了。”阿赞林走到窗边,再次拉开窗帘一角,目光投向窗外的夜色。
街上的霓虹依旧闪烁,行人依旧穿梭,但他能感觉到,那股阴邪的咒力正在逐渐增强,对方还在施法,显然没有察觉到降头已经被替身承接。
而此刻阿彪,阿龙、张奇和李洪已经冲出酒店停车场,四人在街道上疾驰,AK步枪架在车窗边,枪口对准路边的每一处可疑场所。
他们的眼神锐利如鹰,在夜色中搜寻着那个隐藏的降头师,一场明枪暗箭的交锋,已然在曼德勒的午夜街头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