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坑底有活契(2 / 2)
他抬头望向远山,”
而就在所有人忙于分发拓文、教导孩童背诵之时,蓝阿公悄然转身,走入蜂巢深处。
他掀开最底层的木格,小心翼翼取出三只蜷缩在蜡膜中的金蝶幼虫,通体如熔金铸就,呼吸间竟引动蜂巢内蜜流逆旋。
他割破指尖,鲜血滴落,正好落在中央那只幼虫背上。
血珠未散,反被吸收,蝶身微颤,仿佛梦中回应。
他俯身低语,声音轻得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还记得李家沟那场雪吗?你们的母亲……”第257章蜡泪引魂,青苔书契
蜂巢深处,烛火摇曳如呼吸。
蓝阿公盘膝而坐,三只金蝶幼虫蜷于陶瓮之中,周身裹着半透明的蜜蜡薄膜,宛如沉眠于远古琥珀。
他指尖血痕未干,那滴坠落的鲜血早已不见踪影,仿佛被时间悄然吞没。
“还记得李家沟那场雪吗?”他再次低语,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什么,“你们的母亲……也是被名字冻死的。”
话音落下刹那,蜂巢内骤然一静。
连蜂蜜滴落的节奏都停了。
一只幼虫体表忽然泛起微光,如熔金自内而燃,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相继震颤。
它们的外壳开始龟裂,不是崩碎,而是像蜕皮般缓缓剥离,露出底下一对对尚未展开的翅翼——翅纹复杂如篆,层层叠叠,竟与《正统谱》中失传已久的“归藏符线”完全吻合!
蓝阿公瞳孔微缩。
那是地师秘典中最禁忌的一章,记载着如何以亡者之名重铸命格,传说早已随三百年前一场大火焚尽。
可此刻,它竟浮现在蝶翼之上,如同某种沉睡的记忆被唤醒。
他不敢迟疑,迅速取出一只老旧陶埙,灰褐色,表面布满细密裂纹,是当年妻子临终前留下的唯一遗物。
他将三只初生金蝶轻轻放入埙腔,闭目凝神,唇贴吹口,一缕幽远苍凉的调子缓缓流出——
招魂调。
此曲百年无人奏响,据闻能引游荡残魄归位,却也会惊动不该醒的东西。
第一个音符刚起,蜂巢四壁便渗出淡淡雾气,继而化为无数细小的金色光点,环绕陶埙飞旋。
随着旋律推进,音波如涟漪扩散,直指村北荒岭方向。
那里,曾是乱葬岗。
九座断裂的“定心碑”残基深埋土中,历来被视为镇压怨气的法阵支点。
此时,每一块碑底竟开始渗出温热的蜡泪,色泽金黄,质地柔韧,带着淡淡的蜜香。
蜡液不受重力牵引,逆流成溪,蜿蜒汇聚向湖边,在月光下划出九道诡异弧线。
秦九娘恰在湖畔采集昨夜“名字俑”残留的能量样本,忽觉怀中测脉罗盘剧烈震颤。
她疾步赶至最近一处碑基旁,取玉瓶接住一滴蜡泪,随即掏出《地脉册》残页比对频率。
笔尖刚触纸面,她整个人僵住。
“共振……完全共振。”她喃喃,脸色发白,“这蜡泪的波动频率,和小满做的那些俑像……一模一样。”
她猛然抬头望向灰棚方向——那一尊尊无名孩童亲手塑造的泥人,此刻双眼仍泛着微光,像是在等待什么。
与此同时,井台边。
阿朵独坐石沿,肩头雏鸟已沉入梦乡,羽翼微微起伏。
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破碎云影与残星。
忽然,涟漪自井心涌起,一圈圈向外扩散,却不因风动,也不因物扰。
水影扭曲,浮现一张年轻女子的脸。
眉眼熟悉——正是陈哑婆,却比现今年轻数十岁。
她跪在祠堂门槛上,怀中抱着一个襁褓婴儿,肩膀颤抖。
对面站着一名戴青铜面具的地师执礼,手中高举一枚刻满咒文的石偶,其形狰狞,腹中有空腔,大小刚好容下一婴孩。
画面无声,却让阿朵心头剧震。
不是夭折。是替换。
她们用真正的孩子,换下了那具象征性的祭品!
而那个被抱走的婴儿……极可能就是如今的陈哑婆本人。
她的名字,从出生那一刻就被抹去,成了“哑巴”,成了“洗衣妇”,成了所有人看不见的影子。
就在她心神震荡之际,井沿一圈青苔突然蠕动起来,如同活物般缓缓拼合——
“坑底有活契。”
四个字浮现不过三息,便迅速枯萎脱落,仿佛大地自己也在害怕说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