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把你们女儿送过来（1 / 2）
死寂。
这是一种足以压垮神经的、令人心悸的绝对寂静。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整个天地的咽喉，抽干了所有的声响，连最细微的虫鸣鸟叫，甚至是草木呼吸的声音，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唯有风，那来自无尽深渊——“葬妖海”深处的风，如同怨灵哀泣，带着万古不化的寒意与凄厉，在破碎的山河与凝固的云层间穿梭，发出持续不断的、低沉的呜咽。
这声音非但不能打破寂静，反而像是一根冰冷的针，一下下刺穿着在场每一个生灵的耳膜，让这死寂显得愈发沉重和恐怖。
数以百万计的目光，汇聚于一点，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钉在半空中那几道身影之上。
那是何等庞大的身躯？妖气滚滚，如同山岳，仅仅是投影，便足以遮蔽日光，投下大片的、令人窒息的阴影。
然而，此刻这阴影却蜷缩着，颤抖着。
黄金狮子大圣，鬃毛如同燃烧的太阳，此刻却黯淡无光；九头冥煞蛇大圣，九颗头颅曾是九种恐怖的象征，此刻却温顺（或者说，是因恐惧而僵硬）地低垂。
他们是北域万妖殿的擎天博玉柱，架海紫金梁，是活了数万年的古老存在，是跺一跺脚便能令凡人皇朝更迭、山河变色的恐怖巨头。
可如今，他们跪着。
跪得笔直，甚至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近乎卑微的恭敬姿态。
仿佛不是威震一域的大圣，而是犯了错等待族长责罚的稚童。
那巨大的、足以撕裂苍穹的躯体，因为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而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并非细微的战栗，而是肉眼可见的、幅度巨大的颤抖，带动着周身的空气都发出沉闷的嗡鸣。
浑厚油亮的皮毛鳞甲间，汗水与冷汗混杂在一起，不再是细密的渗出，而是汇聚成股，如同小溪般，
“滴答、滴答、滴答……”一声声，沉重地敲击在下方的青石板路上，溅开一朵朵小小的、浑浊的水花，在这片死寂中，清晰得如同丧钟鸣响。
他们在等。
在等一个宣判。
在等那个名为苏夜的男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决定他们身后那庞大种族，是生，是死，是延续，还是如东荒妖域般……彻底化为历史的尘埃，沉入那令人胆寒的葬妖海。
一秒。
两秒。
时间仿佛被拉长，被冻结，每一息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空气凝固如铁，压在每一个旁观者的心头，让人喘不过气。甚至连那葬妖海的呜咽风声，似乎也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
终于。
那道淡漠至极，仿佛从九天之上垂落，不沾染丝毫人间烟火气的声音，轻飘飘地响彻在所有人的耳畔，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地烙印在灵魂深处。
“饶命？”
仅仅两个字。
没有怒意，没有杀机，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平静得像是在询问今日的天气。
然而，就是这平淡无奇的两个字，却让黄金狮子大圣浑身上下如同黄金铸就的毛发，瞬间根根倒竖！一股无法形容的、冻彻灵魂的寒意，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顺着他的脊椎骨急速窜升，直冲天灵盖！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
“苏……苏宗主……”
黄金狮子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喉咙干涩得像是两片生锈的铁皮在剧烈摩擦，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他甚至不敢抬头，不敢去直视那道可能决定他命运的目光。只能拼命地，用那双足以拍碎星辰的巨爪，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枚古朴的储物戒，高高举过头顶，姿态谦卑到了尘埃里。
“这……这是我北域妖族，举全族之力，耗费五万载光阴，才积攒下的所有神料、灵石、圣药……乃至一些自远古遗迹中发掘的、连我等都无法辨识的奇物……”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带着绝望的祈求。
“哪怕是掏空了家底，抽干了血脉，我们也绝无半分怨言！只求苏宗主，慈悲为怀，高抬贵手，把我等……把我等当个屁……放了吧！”
说完。
“咚——！！！”
一声沉闷如擂巨鼓的巨响，黄金狮子那硕大无比、象征着力量与威严的头颅，再次重重地磕在了虚空之中。强大的力量使得他面前的空间如同水面般荡漾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波纹扩散，显示出这一叩首蕴含了多少恐惧与力量。
他是真的怕了。
东荒妖域那炼狱般的惨状，那冲天而起至今未曾完全散去的血腥怨气，那几百万族人在一掌之下灰飞烟灭、连轮回都无法进入的恐怖景象，如同梦魇般在他脑海中反复上演。他不想死，更不想让北域妖族亿万的生灵，因为自己的决策失误，而步上东荒妖域的后尘，变成那葬妖海深处无数冤魂中的一缕。
然而。
那道淡漠的声音，却带上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如同猫戏老鼠般的戏谑。
“神料？”
“灵石？”
“圣药？”
苏夜依旧站在那艘如同洪荒巨兽般的虚空战舰的舰桥之上，身形挺拔如松，白衣胜雪，纤尘不染。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这几头在北域呼风唤雨、此刻却抖如筛糠的妖族大圣，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却足以让下方众妖魂飞魄散的玩味弧度。
“你觉得……”
他的声音顿了顿，仿佛在思考一个有趣的问题。
“刚才太一圣地送来的那一亿极品灵石，我青云宗……花得完吗？”
“还是说……”
他的目光扫过那枚被奉若至宝的储物戒，语气平淡，却带着无与伦比的冲击力。
“你觉得本座，缺你那几株……所谓的‘圣药’？”
这……
黄金狮子彻底傻眼了，巨大的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收缩成针尖大小。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说辞，所有的侥幸，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九头蛇大圣更是浑身猛地一僵，九颗头颅同时不受控制地微微摆动，十八只竖瞳中，原本还有的一丝微弱希冀之火，瞬间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深不见底的绝望。
是啊！
他们怎么就忘了？
眼前这位，可是刚刚以一己之力，抹平了整个东荒妖域的绝世凶人！是连仙王阵法、仙帝一击都能随手布下、轻易施展的无法理解的存在！覆灭东荒妖域所获得的战利品，恐怕早已堆积成山，汇聚成海！更别提还有太一圣地、万剑宗、丹鼎阁这些东荒顶级的人族势力，正排着队，争先恐后地送上厚礼，只求能与青云宗结下一丝善缘。
人家……根本看不上自己这点“诚意”啊！
“完……完了……”
九头蛇大圣心中发出一声无声的哀嚎，如同坠入万丈冰窟，连灵魂都在颤抖。
送礼都送不出去。
这摆明了，是不接受投降，是要斩尽杀绝，是要灭口啊！
就在几位妖族大圣心如死灰，万念俱寂，连颤抖都几乎停止，准备闭目引颈就戮，等待那最终审判降临的时刻。
苏夜的声音，再次悠悠响起，如同在平静的死水中投下了一颗石子。
“不过嘛……”
这两个字，轻飘飘的，却仿佛蕴含着无上的生机，如同穿透厚重乌云的一缕阳光，瞬间照亮了几位大圣那已然黑暗绝望的心田！让他们眼中那已然熄灭的火焰，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疯狂的求生欲望！
有转机！
黄金狮子猛地抬起头，甚至顾不得失礼，那双如同熔金铸造的巨眼中，写满了劫后余生的希冀与急迫，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苏宗主请讲！但有所命，万死不辞！”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甚至带上了破音。
“只要是我万妖殿有的！哪怕是要我立刻自碎妖丹，献上魂血，我也绝无二话！皱一下眉头，我便不是黄金狮族！”
为了活命，为了种族的延续，别说妖丹魂血，就算苏夜现在让他去啃噬同族的尸体，他恐怕也会毫不犹豫！妖族，本就是弱肉强食，生存，高于一切！
苏夜轻轻弹了弹修长如玉的手指，目光似乎漫不经心地扫过身后侍立的一众徒弟。
古仙儿清冷出尘，如冰峰雪莲，不染尘埃。
林初颜古灵精怪，明眸皓齿，活泼俏皮。
沐曦威严内蕴，凤眸流转间自有睥睨之气。
楚灵儿呆萌可爱，眼神纯净如同赤子。
涂山雅雅妖媚天成，一颦一笑皆动人心魄。
这几个徒弟，个个资质逆天，福缘深厚，是他青云宗未来的栋梁。但她们毕竟还需要潜心修炼，平日里端茶倒水，洗衣叠被，打理洞府这类琐碎杂事，总不能让她们亲自动手，平白浪费了修炼时间吧？
而且。
青云宗如今一举覆灭东荒妖域，威震天下，正式宣告晋升为不朽圣地。宗门气运勃发，疆域必定会急剧扩张。如此庞大的地盘，恢宏的殿宇楼阁，光靠那几千个糙汉子弟子来打扫维护，看着也太过单调，太不赏心悦目了。
总得有点……
能让人心情愉悦的，流动的风景线。
想到这里，苏夜清了清嗓子，目光重新落回黄金狮子身上，慢条斯理地说道，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在场所有生灵的耳中：
“本座看那东荒妖域的妖，杀气太重，戾气太深，而且……”
他略微停顿，似乎在想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长得也太丑，奇形怪状，看着实在碍眼，影响心境，所以便顺手灭了。”
此言一出。
下方无论是妖族大圣，还是山门口排队的太一圣主赵无极、万剑老祖李剑一等人族巨头，嘴角都忍不住剧烈地抽搐了一下，脸色变得极其古怪。
好家伙！
因为长得丑，看不顺眼，所以就灭了一域妖族？
这理由……
简直是霸道得毫无道理，却又让人无法反驳！无敌了！
黄金狮子更是吓得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地伸出巨大的爪子，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那张毛发旺盛、威猛雄壮的大脸，心中暗自庆幸外加一丝后怕。
还好……
还好我们北域妖族，在化形时普遍比较注重容貌？自己这副尊容，在狮族里应该算是……英俊威武的吧？
苏夜话锋一转，如同利剑出鞘，瞬间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不过，本座听闻，你们北域妖族，倒是与东荒那些蛮荒之辈不同，似乎……盛产美人？”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探究，仿佛在讨论某种稀有的艺术品。
“尤其是那些拥有王族血脉的公主、圣女之流，据说个个生得水灵剔透，钟天地之灵秀，资质根骨也还算不错？”
嘎？
黄金狮子愣住了，巨大的狮脸上满是茫然。
九头蛇大圣也愣住了，九颗脑袋同时歪了歪，十八只眼睛里充满了不解。
山门口，太一圣主赵无极手中的礼单差点掉在地上，万剑老祖李剑一抚着长剑的手微微一僵，神凰女皇美眸圆睁，红唇微张。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画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