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南洋征战(1 / 2)
福州府,闽安镇。
清晨的海雾尚未完全散去,朝阳的金辉勉强穿透,将整个港口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金色氤氲之中。
但此地的宁静早已被一种钢铁般的喧嚣所撕裂。这里不再是那个熟悉的渔盐漕运枢纽,而是战争准备的巨大演武场。
码头上,人声鼎沸,号子震天。赤着上身、肌肉盘虬的役夫们喊着整齐划一的号子,沿着宽阔的新修水泥栈道,将一担担稻米、一筐筐咸鱼、一坛坛烈酒,以及无数捆扎整齐的箭矢、用油布包裹严实的火药桶,如同蚂蚁搬家般,源源不断地输送向那些停泊在深水区的庞然大物。
空气中弥漫着咸腥的海风、汗水的酸味、木材的清香,以及一种金属和油脂混合的、令人隐隐兴奋的独特气息。
那便是大明水师的新锐——“龙吟级”战舰。
为首的旗舰“定南洋”号,犹如一头匍匐在水面上的钢铁巨兽。
其体型远超旧式福船,长约四十余丈,高耸的船艏楼和船艉楼仿佛移动的城堡。
最引人注目的,是其船体两侧并非传统的木质挡板,而是包裹了一层黝黑的复合装甲——内衬硬木,外覆由天工院特制的薄钢片,阳光下泛着冷峻的光泽。
船身两侧,密密麻麻的炮窗已然开启,露出一个个黑洞洞的炮口,那并非传统的佛朗机炮,而是更长、管壁更厚的“镇海”级后膛装填线膛炮,射程与精度皆不可同日而语。
三根高耸的桅杆上,巨大的硬帆尚未完全升起,但已然透露出远航的霸气。船头,一面绣着狰狞龙首的玄色战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那是定海侯郑芝龙的帅旗。
“快!快!动作都利索点!”一名穿着千总服饰的军官,站在栈桥尽头,手按腰刀,声嘶力竭地呼喝着,“火炮子铳再检查一遍!淡水舱是否满溢?火药库务必防潮!侯爷有令,三日之内,必须完成全部给养装载!”
码头的另一侧,是专门划出的“天工利器”区域。这里戒备更加森严,由身着特殊黑色号褂、胸前绣有“工”字徽记的天工院直属护卫把守。
匠人们正小心翼翼地操作着简易吊臂,将一些用厚实油布包裹、形状狭长的物事装入特制的舰船舱室,那便是传闻中能于水下破敌的“蛟龙”鱼雷。
偶尔有海风吹开油布一角,露出其流线型的钢铁身躯和尾部复杂的螺旋桨叶,引得周围经过的兵士们既好奇又敬畏地张望。
“都仔细着点!”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匠头大声叮嘱,他是天工院派来的大匠,姓鲁,“这‘蛟龙’性子烈,磕碰不得!每一枚都是陛下的心血,南洋海盗的催命符!”
与此同时,港口上空,传来一阵不同于海风的奇异嗡鸣声。人们抬头望去,只见三个巨大的梭形阴影,正缓缓从城外的专用场站升起,向着南方天空移去。
那是“凌霄”级飞艇!它们庞大的身躯由特制的涂油绸布覆盖的硬质骨架构成,下方悬挂着吊舱,在初升的阳光下,气囊表面反射出炫目的光晕。飞艇侧面,巨大的龙纹标志清晰可见。
“看!是‘凌霄卫’的飞天大鹏!”一个年轻的兵士兴奋地指着天空。
旁边的老兵叼着烟袋,眯着眼:“小子,记住了,那是咱们的眼睛,是侯爷伸到千里外的耳目。有了它们,南洋那些魑魅魍魉藏在哪个岛礁旮旯里,都无所遁形!”
飞艇编队在空中略作编队,便沉稳地向着南海方向驶去。它们的任务是前期战略侦察:绘制精确海图,观测南洋气候水文,更重要的是,锁定主要海盗团伙巢穴的准确位置,为即将到来的雷霆一击提供最可靠的情报。
整个福建沿海,从福州到泉州,从厦门到铜山,类似闽安港这样的景象同时在多处上演。
战争的齿轮已经全面咬合,发出沉重而不可逆转的轰鸣声。帝国这台庞大的机器,正将其积蓄已久的力量,通过这些港口,投向遥远的南方海域。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南洋,星罗棋布的群岛深处。
玳瑁屿,怒涛洞。
这里与其说是个岛屿,不如说是一片巨大的珊瑚礁盘,暗礁密布,水道错综复杂,若非熟悉路径的老手,大型船只绝难进入。
礁盘中央,有一个被海浪侵蚀出的巨大洞穴,洞口隐蔽,内里却颇为宽敞,此刻正是“黑潮帮”首领林啸天的一处重要巢穴。
洞穴内灯火通明,弥漫着酒肉、汗臭和海水混杂的浑浊气味。粗糙的石壁上挂着鲨鱼头和缴获的商船旗帜。中央的火堆上烤着整只的海猪,油脂滴落,噼啪作响。
但气氛却并不轻松。
林啸天,一个满脸虬髯、身材魁梧的汉子,左眼有一道深刻的刀疤,此刻正烦躁地踱步。他刚刚听完了从北边回来的探子“浪里飞”的汇报。
“放他娘的屁!”林啸天猛地一拍石桌,震得杯盘乱跳,“朝廷要肃清南洋?就凭朱家那个坐在金銮殿上的小皇帝?他懂个鸟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