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春深时的暗涌(1 / 1)
凌岳的马车碾过巴州城外的青石板路时,正是午后未时三刻。
桃枝斜斜搭在车辕上,粉白花瓣落在膝头,带着甜丝丝的水汽。车帘掀开条缝,苏婉清的声音裹着市井热闹飘进来:“将军,快到了——您听,百姓们在喊您!”
他抬头,远远看见城门口挤得水泄不通。穿粗布的农夫举着柳枝花环,梳发髻的妇人抱着刚蒸好的米糕,连街头讨饭的小乞丐都攥着半块饼,踮脚往这边看。几个白发老人拄着拐杖,喊得嗓子哑了:“凌将军回来了!”“我们等您三天,就盼着您摸一摸守护之印!”
马车刚停稳,孩子们便扑过来,把沾着草屑的米糕往他手里塞。扎羊角辫的小丫头把幅歪扭画纸塞进他掌心——画里“守护之印”的火焰烧得旺,凌岳的铠甲上沾着麦芒,身后是漫山遍野的稻子。“凌将军,这是我画的!”她仰着沾泥的脸,“我阿爹说,等麦收了,要送您一筐新麦!”
凌岳蹲下来,指尖蹭掉她鼻尖的泥,画纸上的“守护之印”虽稚拙,却烫得他心口发疼。这哪里是画?是巴州百姓把心掏出来,缝进纸里的信任。
“走,去圣堂。”他接过王德全县令递来的米糕,咬一口,是江南糯米磨的粉,甜得润喉。
圣堂的青铜门敞着,“守护之印”悬浮在正中央,白光柔和得像月光。凌岳伸手触摸,能量顺着指尖流进血脉——不是神灵的馈赠,是老农夫磨了半夜的犁头,是孩子们蹲在泥地画的徽记,是乡绅熬了三夜绣的粗布,是所有愿意相信“明天会好”的人,共同织就的光。
“将军,蒙古人来了消息。”墨衡抱着卷文书进来,眉峰拧成结,“兀良合台送来议和文书,说要划江而治,可末尾盖的是他私人印信。”
凌岳展开文书,蒙古文的“盟好”二字刺眼。墨衡补充:“探子回报,蒙古营地在打造新攻城车,还囤了大量陶罐——巴州最近老鼠暴增,怕是……”
“瘟疫。”苏婉清的声音冷下来,她刚从商队回来,指尖还沾着江南的雨,“他们想里应外合:用谣言乱民心,用瘟疫耗兵力,最后用大军攻城。”
凌岳望着“守护之印”的光芒,忽然笑了:“他们太小看巴州人。”
次日清晨,巴州城门贴满告示:“传谣者斩,囤粮者罚,助防疫者赏。”告示下盖着凌岳帅印与“守护之印”拓片。岳璃带着女兵敲着铜锣满街走:“乡亲们!蒙古人的谣言是毒!守护之印能克邪祟!官府请了郎中,免费熬药!染病的去城西医馆,家属有补贴!”
百姓们围过来,有人将信将疑,却有老妇人把半袋米塞进医馆:“我家还有米,给孩子们熬粥!”“我这有晒干的艾草,能驱邪!”
凌岳亲自去了城西疫区。戴着竹布口罩的郎中正给病人喂药,家属跪在地上哭:“将军,救救我们!”他蹲下来,用“守护之印”的光扫过病人额头:“这不是灾祸,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团结起来,就能赢。”
他让人架起大锅,煮大蒜姜水分给百姓:“每天一碗,防瘟疫。”又搭起隔离帐篷,家属可送饭但不准入内。三天后,病人开始退烧,百姓举着“守护之印”的旗子敲锣打鼓:“将军是活菩萨!”
凌岳却清楚,这不是神灵功劳——是隔离、消毒、药物的现代方法,加上“守护之印”的民心凝聚,才止住了恐慌。
夜里,他坐在屋顶看星星,苏婉清端茶过来:“你早知道蒙古人会用瘟疫?”
“嗯。”他摸着茶杯,“贾似道议和,蒙古人不会闲着。瘟疫是最好的刀,既能杀我们的人,又能乱我们的心。”
“那你为何不早说?”
“说了又怎样?”凌岳望着远处的圣堂,“百姓会怕,会逃。我要给的,不是恐惧,是解决办法。”他握住她的手,“守护之印不是神,是希望。有了希望,没人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