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轮回熔炉（1 / 2）
万族盟约的缔结，为“微光据点”注入了前所未有的活力，也带来了更为复杂的局面。石裔的沉稳、星尘遗民（莉亚部）的科技与果决、风语者的灵动、绿裔的生机、铁心团的逻辑……这些迥异的文明碎片聚集在狭小的盟会区，如同一个微缩而动荡的万花筒。摩擦与试探时有发生，但在张自在明确的目标、猪八戒的强力弹压、沙僧的无声威慑以及阿月高效的协调下，一种脆弱的协作关系开始建立。
首要任务，是深入了解他们即将面对的敌人——“无垢净土”。莉亚带来的星尘数据库中有一些关于伪佛势力范围的陈旧记录，岗岩族长也从石裔古老的口述历史中提供了一些模糊的方位信息，但这些都远远不够。他们需要更精确的情报：净土的防御结构、法则特性、兵力部署，尤其是那个被反复提及、作为信仰核心的“轮回熔炉”。
“必须进行一次抵近侦查。”在由各方代表参加的第一次盟约会议上，张自在做出了决定，“不是武力试探，而是信息收集。我们需要知道，那所谓的‘净土’，内部究竟是何光景。”
这个提议引发了争论。铁心团的代表，一个被称为“逻辑节点7号”的机械体，用平直的电子音提出：“侦查行动成功率预估低于40%，且可能提前暴露我方战略意图，引发敌方警觉。建议优先巩固防御，发展战力。”
岗岩族长则持不同看法：“石裔相信，不了解岩石的纹理，就无法将其击碎。侦查是必要的，但执行者必须足够坚韧，能抵御可能的心灵侵蚀。”他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阿月。显然，对于阿月这种以信息感知为核心能力的存在，石裔抱有一定的保留态度。
莉亚支持侦查：“我的小队可以改装一艘小型高速侦察艇，搭载最新的隐匿符文和反探测阵列。但我们需要一位最顶尖的信息解读者和导航员，确保在复杂法则环境下能安全往返并带回有效数据。”她的目光也落在了阿月身上。
阿月感受到众人的注视，平静地站起身：“我责无旁贷。守碑人的力量，本就是为了解读世界的真实。‘轮回熔炉’……这个名字让我很在意，它可能触及这个世界某些最深层的秘密。”
最终，计划确定：由阿月作为核心侦查员，莉亚提供技术和载具支持，风语者派出两名最敏捷的斥候负责外围环境预警，绿裔提供具有伪装和净化能力的孢子作为辅助。石裔和铁心团则留在据点，协助猪八戒和沙僧加强防御，并开始基于现有情报，推演可能的进攻方案。
侦查行动在三天后的一个法则相对“平静”的周期展开。莉亚的侦察艇形如一片扁平的银色梭鱼，表面流动着吸收探测波的特殊涂层和扰乱法则感应的细微符文。阿月坐进主控位，她的精神与侦察艇的信息中枢连接，双眸中银光流转，如同两颗冰冷的星辰。
“出发。”
侦察艇无声无息地滑出微光据点的光幕，融入外界混沌的底色，向着东方疾驰。风语者斥候化作两缕清风，在艇外盘旋预警。艇内，绿裔提供的伪装孢子散发出与周围环境同调的能量波纹。
越是靠近“无垢净土”的预估坐标，环境的异常越是明显。混乱的法则乱流开始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有序化”倾向——并非被修复，而是被一种强大、统一的外力强行扭曲、梳理，指向同一个中心。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种淡淡的、甜腻的香气，混杂着檀香与某种难以言喻的腐朽味道。光线变得柔和而恒定，却失去了自然的层次感，仿佛是一层精心布置的舞台灯光。
“检测到大规模信仰愿力汇聚，方向确认。”阿月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冷静而清晰，“前方三百里，法则扭曲度急剧升高，形成稳定边界……我们快到了。”
侦察艇将速度降至最低，开启了最高级别的隐匿模式。终于，在穿过一片由扭曲光线构成的“帷幕”后，所谓的“无垢净土”，展现在他们眼前。
那并非想象中的山清水秀，亦非辉煌庙宇。那是一座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城市，或者说，是一座城市形态的巨型造物。无数洁白、光滑、样式完全一致的塔楼和穹顶建筑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延伸至视野尽头，整齐得令人心悸。城市上空，笼罩着一层半透明的、流转着金色符文的巨大光罩，将外界的混沌完全隔绝。城市内部，街道笔直如尺，一尘不染，身穿素白长袍的身影如同工蚁般在其中缓慢、规律地移动，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只有嘴角维持着一种标准化、微微上扬的弧度。
没有喧嚣，没有杂乱，甚至没有自然的风。只有一种绝对的、死寂的“秩序”。
“生命体征扫描显示……城市内所有个体生理活动高度同步，脑波模式趋同，情感波动近乎于零。”莉亚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惊骇，“他们……像是被编程好的傀儡。”
阿月的目光则越过了城市表象，投向其最中心处。那里，矗立着一座最为宏伟的白色尖塔，塔顶并非指向天空，而是向下延伸，没入城市地基深处。一股庞大、晦涩、循环往复的信息流，正以那座尖塔为核心，如同心脏般搏动，将某种无形的力量泵送到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那就是‘轮回熔炉’的入口，或者说，是其信息交互端口。”阿月低语，她的感知如同触须，小心翼翼地避开城市表层的防御，试图探向那核心的信息流，“我感觉到……无数灵魂的‘声音’，被束缚、被搅拌、被……格式化。”
就在她的感知即将触及那信息流表层的刹那——
一股无法形容的宏大“叹息”，猛地从尖塔深处传来！
那不是声音，而是一股纯粹的信息洪流，夹杂着亿万生灵在无数次虚假轮回中积累的迷茫、虔诚、痛苦以及被剥离个性的空洞！这股洪流并非攻击，更像是一个庞大系统无意识的信息泄露，但对于直接“阅读”它的阿月来说，不啻于直面一场灵魂海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