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忠诚的代价（1 / 2）
“我回答你，当那一天到来，当银河再无战事，你们的守护将迎来最终的意义。”
那个声音在瓦尔多的脑海中响起，每一个音节都与万年前的记忆分毫不差。
“你们将不再是战士，而是园丁。你们将放下手中的长矛，拿起建造的工具。你们将守护的不再是我的生命，而是人类文明的火种，确保它在和平的土壤中，绽放出永不熄灭的花朵。你们将成为新时代的基石，康斯坦丁·瓦尔多，而非旧时代的遗物。”
“这……是我的回答。”
守护者之矛的矛尖，无力地垂下，矛尾的金属底座与王座厅光滑如镜的地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而孤单的响声。
“铛。”
这声音，敲碎了瓦尔多用一万年时间铸就的逻辑壁垒。
他身后的年轻禁军们面面相觑，他们听不懂这段对话的含义，但他们能看懂禁卫统帅的动作。
康斯坦丁·瓦尔多，那个在泰拉屹立万年，从未弯曲过脊梁的身影，那个帝国的活圣人，黄金王座最忠诚的守护者，缓缓地，单膝跪地。
金色的动力甲膝盖与地面接触，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我的……主人。”瓦尔多低着头，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艰涩，“您……回来了。”
“我从未离开。”那个被称为许欣的光影，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穿透万古的威严，“我只是在沉睡。一场过于漫长的沉睡。”
瓦尔多抬起头，金色的头盔下，目光穿过面甲的缝隙，注视着那团光影，以及光影背后王座上那具枯槁的身躯。
“可是，您的身体……星炬……还有这万年的沉默。这一切到底发生了什么？您现在的状态……是什么？”
他有太多的问题，这些问题积压了一万年，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冲垮。
“我的状态？”许欣的声音在他脑中回应，“你可以理解为，我的意志，从一场无尽的噩梦中，苏醒了一小部分。但仅仅是这一小部分，也足以让这个脆弱的平衡崩溃。”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王座是一个牢笼，瓦尔多。它既是维持我生命延续的机器，也是禁锢我灵魂的枷锁。万年来，我的意志在亚空间中与混沌诸神进行着一场无休止的战争，无暇他顾。而我的身体，则被这个帝国当成了一具神像，一个冰冷的图腾。”
瓦尔多沉默地听着，每一个字都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灵魂上。
“现在，一个契机出现了。一个让我能够将一缕意志投射回现实的契机。但这个过程需要一个媒介，一个能够承载我意志，并与泰拉最古老系统相连的……存在。”
“媒介？”瓦尔多追问。
“是的。”许欣的声音指向王座的深处，“你感觉到了吗？那个一直沉睡在泰拉地底的存在。你们称它为『虚空龙』，机械教称它为『万机之神』。但它的本质，远比这些称谓古老。”
“我称它为……『龙』。”
瓦尔多顺着那股意志的指引，将感知沉入地底。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在皇宫之下，在泰拉的地核深处，确实有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意识正在缓缓脉动。它古老、冰冷，充满了非人的逻辑。
“是它……帮助了您？”
“它与我达成了一个协议。”许欣的声音很平静，“我需要它的力量来稳定我苏醒的意志，并重新连接这个早已失控的帝国。而它，需要我来摆脱它的囚笼。这是一个……共生的关系。”
“共生……”瓦尔多咀嚼着这个词。这超出了他的认知，帝皇需要与另一个存在共生？这本身就是一种亵渎。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的禁卫统帅。”许欣似乎看穿了他的内心，“你的忠诚毫无瑕疵，但你的视野被一万年的时光局限了。帝国已经腐朽，泰拉的官僚们早已忘记了他们效忠的对象。他们崇拜的是权力，而非我。”
“高领主议会……”瓦尔多说出了那个名字。
“是的，高领主议会。”许欣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冷意，“他们享受着以我之名带来的权力，却早已背弃了我的理想。你认为，他们会欢迎我的归来吗？”
瓦尔多无法回答。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高领主们早已将帝国当成了自己的私产。一个会说话的帝皇，对他们而言不是福音，而是最大的威胁。
“他们不会。”许欣替他回答了，“他们只会认为这是你们禁军的一场阴谋，一场夺权的政变。他们会用尽一切手段，来‘纠正’这个‘错误’，维护他们早已习惯的秩序。”
“他们不敢！”瓦尔多身后的一个禁军忍不住开口。
“他们敢。”许欣的声音直接在那个年轻禁军的脑中响起，让他身体一震，“为了权力，人类什么都敢做。现在，他们就在皇宫之外，集结他们的爪牙，准备用武力来试探王座的虚实。”
瓦尔多猛地站起身：“我去处理。任何胆敢将武器对准皇宫的人，都将……”
“不。”许欣打断了他，“你的任务不是去和他们战斗，瓦尔多。你的长矛，不应该指向人类。”
“那我的任务是？”
“你的任务，是执行我的意志。现在，我的第一道命令：封锁王座厅，任何人不得靠近。然后，等待。”
“等待？”
“对，等待。等待高领主们做出他们的选择。也等待……一个儿子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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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泰拉高耸入云的参议院高塔内，气氛压抑得如同风暴前的海面。
十二位高领主围坐在黑曜石圆桌旁，全息投影在桌子中央投射出皇宫那巍峨而沉默的轮廓。
“已经三个标准泰拉时了。”掌印官，凡·高利奇，一位面容枯槁但眼神锐利的老人，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康斯坦丁·瓦尔多没有给出任何回应。他带走了星语庭的首席星语者，切断了皇宫与外界的一切通讯。诸位，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说明什么？凡·高利奇大人。”机械教的铸造将军，一位半边身体都已是金属的改造人，用毫无波动的电子音说道，“说明禁军正在履行他们的职责，排除潜在的威胁。也许那名星语者本身就是威胁。”
“一个威胁，需要禁卫统帅亲自出动，并且封锁整个皇宫内层？”审判庭的代表，一位身披黑色动力甲，脸上带着苦行僧般疤痕的女性，冷冷地开口，“铸造将军，你的逻辑电路需要检查一下了。这明显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
“我同意审判庭的看法。”帝国海军总司令，一位身穿华丽制服，下巴上留着精心修剪胡须的男人说道，“禁军的行为已经越界了。他们是帝皇的卫士，不是帝国的统治者。他们无权封锁皇宫，更无权切断与高领主议会的联系。”
“我们必须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凡·高利奇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帝皇的安危，星炬的稳定，是帝国存续的基石。我们不能容忍任何不确定性。”
“你想怎么做？派星界军去攻打皇宫吗？”国教的教皇，一个胖得流油的男人嗤笑道，“别忘了那些金甲巨人是谁。他们只听命于王座上的那位，从理论上说，我们的命令对他们无效。”
“所以我们不能再等了！”凡·高利奇猛地一拍桌子，“瓦尔多不回应，我们就自己进去看！我们有这个权力，我们是泰拉高领主！”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提议，动用议会直属的武装力量，『路西法黑卫』，进入皇宫核心区，查明真相。如果禁军阻拦，他们将被视为帝国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