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黄金泪落，蓝血归来（2 / 2）

他看到了基里曼的痛苦，那只血红色的眼睛，像是烙铁一样烫在他的意识深处。

他听到了阿里翁的请求，那冰冷的忠诚，像是一把利刃，剖开了帝国最残酷的现实。

他甚至感知到了那个由基里曼自己绝望所化的阴影，听到了它对死亡的哀求。

一股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的意识。

他坐在这黄金的牢笼中，名义上是人类之主，实际上却只是一个旁观者。他无法发出声音，无法传递命令，无法伸出手，去拥抱那个正在受苦的儿子。

一万年的沉睡，一万年的消磨。他的力量，被用于维持星炬的光芒，被用于抵御亚空间恶魔的侵蚀，剩下的，只有这残破不堪的意识。

他什么也做不了。

不。

不该是这样的。

许欣的意识，那个来自遥远过去，属于一个普通人的灵魂，与帝皇那残存的、神性的意志，在这一刻，因为这股极致的悲伤与无力，产生了一丝共鸣。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在泰拉的实验室里，那些在培养皿中成长的孩子。他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基因序列，记得他为他们设想的未来。

基里曼，他的第十三子。严谨，坚韧，一个天生的管理者，一个文明的建设者。他本该带领人类走向一个光明的未来，而不是在冰冷的舰桥上，被野兽的能量撕扯，哀求着一死了之。

悲伤。

悔恨。

还有……父爱。

这股纯粹的情感，从许欣的意识核心，从帝皇那神性光辉的缝隙中，艰难地凝聚起来。

它没有力量，没有意志，没有命令。

它只是一滴“眼泪”。

一滴由纯粹的悲伤和父爱构成的灵能泪滴。

这滴无形的眼泪，穿透了现实与亚空间的隔阂，跨越了数万光年的距离，无视了所有的物理法则。

它的目标，不是基里曼的身体，也不是那狂暴的wAAAGh!能量。

它要去的地方，是基里曼灵魂最深处，那个作为“人子”的记忆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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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手啊！”

基里曼的阴影发出了绝望的嘶吼，它几乎贴到了阿里翁的面前。

“你还在犹豫什么！？”

就在此时，那滴来自泰拉的“眼泪”，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基里曼的灵魂之海。

它没有带来任何力量。

它没有净化任何腐化。

它只是……唤醒了一些东西。

正在与wAAAGh!能量进行最后拉锯战的基里曼，他的意识深处，突然浮现出了一些画面。

那是在马库拉格，阳光明媚的午后，养父康诺为他讲述着古老泰拉的传说。

那是在泰拉的宏伟殿堂中，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那个男人，那个被称作帝皇的男人，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眼中带着他当时无法理解的期许。

“罗保特，我的儿子。你将为人类建立一个永不陷落的帝国。”

画面流转。

他看到了圣吉列斯，那位完美的天使，在城墙上对他微笑。

他看到了费鲁斯，那位钢铁之手，与他争论着战术的优劣。

他看到了……荷鲁斯，在大远征的庆功宴上，举杯向他致意，称他为“我最可靠的兄弟”。

这些记忆，这些属于“人”的，属于“儿子”的，属于“兄弟”的记忆，在“帝皇之泪”的触动下，化作了一股洪流。

这股洪流，冲刷着他的意志，告诉他，他不仅仅是一个原体，一个摄政王，一个武器。

他是一个儿子。

他承载着一个父亲的期望。

“吼——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痛苦到极点的咆哮，从基里曼的喉咙里爆发出来。但这声咆哮，不再是兽性的嘶吼，而是属于人类的，充满了无尽痛苦与挣扎的呐喊。

阿里翁的战术目镜中，战况发生了逆转。

那团代表着基里曼意志的蓝色灵魂之光，在记忆洪流的冲击下，猛然暴涨！

它不再被动地防御，而是主动地，以一种无情而高效的方式，冲向了那片绿色的海洋。

它没有去“净化”那股能量。

净化太慢了，也太浪费了。

它在做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它在“格式化”！

蓝色的光芒化作无数道逻辑严密的秩序之链，强行切入绿色的混乱能量中，解析其本质，剥离其兽性，然后……将其重组成自己可以理解和控制的形态。

这是一个文明的建设者，对原始暴力的最终征服方式——不是毁灭，而是吸收与改造。

绿色的光焰在蓝色的光链下哀嚎，节节败退。

基里曼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那只血红色的眼睛，颜色在飞速褪去。红色变成了淡红，然后是粉色，最后，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但，在那只眼睛的深处，留下了一抹淡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绿意。

他成功了。

他没有驱逐wAAAGh!，他吞噬了它。

舰桥上，那股令人窒息的毁灭气息，潮水般退去。

基里曼缓缓地抬起头，大口地喘息着，动力甲的呼吸器发出了嘶哑的抽气声。

他恢复了清醒。

他的目光，越过了依旧保持着戒备姿态的阿里翁和禁军小队，似乎穿透了舰船的甲板，穿透了冰冷的虚空。

他看着阿里翁，用沙哑得几乎无法辨认的声音，说出了恢复意识后的第一句话。

“告诉瓦洛里斯，也告诉父亲……”

他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我听到了。”

“现在，”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把你们的武器，对准真正的敌人。”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了远方，那艘在星空中若隐若现的，佩图拉博的旗舰——『钢铁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