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地心囚笼，神明赌局（1 / 2）
火星的地壳在哀嚎。
佩图拉博的旗舰『钢铁之血』号的舰桥上，主屏幕被分割成数百个小窗口，每一个都显示着一台巨型钻探机的工作状态。那些被称为『地壳之噬』的攻城巨兽，正用它们的等离子钻头和震荡锤，粗暴地撕开这颗红色星球古老的地层。
“钻探深度已达九百公里。岩层密度正在增加，热辐射指数超过了预期百分之三十。”一名技术军士的声音在舰桥中回响，他的语气毫无波澜，仿佛在汇报一场再寻常不过的采矿作业。
佩图拉博坐在他的指挥座上，双手交叉，冷漠地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字。他能感受到脚下传来的、整颗星球的震颤。这并非简单的物理震动，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来自现实结构本身的呻吟。
“结构完整性警报。第七、第十二、第二十三号钻探点附近出现大规模地质塌陷。我们正在失去与地表部队的联系。”
“无妨。”佩图ラ博开口，声音如同金属摩擦，“那些地表的部队本就是弃子。他们的作用，就是吸引基里曼的注意力。现在，他们已经完成了使命。”
他看向身旁一位身披暗红色罩袍的机械教叛徒。
“凯尔博-哈尔，你确定核心就在这个坐标？”
那个曾经的铸造将军，如今的『铁笼』的仆从，凯尔博-哈尔的机械义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钢铁之王，我以万机神的名义担保。坐标绝无错误。那里是火星的寂静之点，是所有能量流向的终末与起始。传说中，帝皇亲手埋葬了‘龙’的地方。”
“很好。”佩图ラ博的嘴角咧开一个残酷的弧度，“父亲……你总是喜欢把最好的玩具藏起来。但你忘了，我最擅长的，就是拆开别人最坚固的盒子。”
他站起身，巨大的动力甲发出沉闷的响声。
“命令所有钻探单位，启动最终协议！过载反应堆，用最快的速度，给我挖穿它！我不在乎这颗星球会不会因此四分五裂，我只要那个核心！”
---
与地表传来的狂暴撕裂声不同，基里曼和瓦洛里斯所在的下降通道中，只有一种令人不安的寂静。
巨大的岩块和金属结构在他们周围无声地坠落，但都被一层无形的力场隔开。基里曼走在前面，他没有奔跑，步伐沉稳。他伸出的右手上，燃烧着微弱的金色灵能火焰。正是这团火焰，在不断地“说服”着周围崩塌的现实，为他们留出一条安全的路。
“大人，”瓦洛里斯跟在后面，金色的盔甲在基里曼散发出的光芒下熠熠生辉，“这种力量……它不像是单纯的灵能。我感觉不到能量的汹涌，反而像是在……阅读一篇法令。”
基里曼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自己最忠诚的禁军。
“你说得很对，瓦洛里斯。这更像是一种语言，宇宙底层的语言。父亲掌握了它，所以他能创造出我们，能建立帝国。而我……我才刚刚开始学习它的语法。”
他们继续向下，周围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怪异。不再是单纯的岩石和金属，一些墙壁上开始出现无法理解的几何图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老”的气息。
突然，两人停了下来。
前方的通道被一堵光滑的黑色墙壁堵住了。墙壁上没有任何能量反应，也没有任何物理上的缝隙。它就那样凭空出现，截断了去路。
瓦洛里斯举起了手中的守护者之矛。
“我来为您开路。”
“等等。”基里曼拦住了他，“用武器是没用的。你看。”
他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墙壁。他的指尖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但墙壁本身没有任何变化。
“这不是一堵物理的墙。”基里曼的眉头皱起，“这是一个‘概念’。一个被固化在这里的‘规则’。”
他的双眼亮起蓝色的光芒，开始解析眼前的障碍。在他的感知中，这堵墙的本质是一句话，一个用宇宙最底层语言写下的命令：『此处禁止通行』。
“简单，粗暴，而且绝对。”基里曼轻声说，“任何试图‘通行’的行为都会被这个规则所否定。所以，我们不能‘通行’。”
“那我们该如何前进？”瓦洛里斯问。
“我们不去‘通行’。”基里曼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我们只是改变我们所在的位置。瓦洛里斯，相信我。”
基里曼闭上眼睛，将自己的意志集中起来。他没有去对抗那个“禁止通行”的规则，而是小心翼翼地绕开了它。他开始在自己的脑海中，重新定义自己和瓦洛里斯脚下的这片空间。
他向宇宙宣告：『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墙的另一侧』。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的过程。基里曼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试图纠正他的“错误认知”。
但他坚持了下来。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和瓦洛里斯已经站在了黑色墙壁的另一边。那堵墙依然矗立在他们身后，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瓦洛里斯回头看着那堵墙，眼神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情绪。他的原体，没有打破规则，而是……欺骗了规则。
“走吧。”基里曼的声音有些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掌握了新知识的兴奋，“看来父亲在这里留下了不少‘门锁’。我们需要快一点了。”
---
泰拉，黄金王座之上。
许欣的意识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一方面，他要维持着星炬的燃烧，另一方面，他将一部分心神投向了遥远的火星。
他能“看”到佩图拉博的疯狂掘进，也能“看”到基里曼正在破解他留下的第一道防线。同时，他更能清晰地感受到，在火星的核心，那个被他称为『龙之心』的装置，正在被外界的搅动所激活。
它的每一次搏动，都让许欣的灵魂感到一阵刺痛。
『龙之心』是帝皇当年为了封印虚空龙碎片而设下的最终保险。它既是牢笼的核心，也是一个威力无穷的炸弹。只要许欣愿意，他可以立刻引爆它。
届时，整个火星，连同其轨道上的一切，都会被一个微型黑洞所吞噬。佩图拉博和他的军团，连同那片虚空龙的碎片，都将不复存在。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深处响起，那是属于康斯坦丁·瓦尔多的，忠诚了一万年的禁军元帅的灵魂残响。
“引爆它。”瓦尔多的声音冰冷而纯粹，不带任何感情，“这是最符合逻辑的选择。以一颗星球的代价，消灭一名叛变的原体和帝国最古老的敌人之一。这场交易，帝国稳赚不赔。”
“闭嘴。”许欣在自己的灵魂中回应道，“你说的不是逻辑，是万年不变的冷血。火星不是一颗普通的星球，它是帝国的引擎，是人类所有技术的摇篮。上面有数以十亿计的忠诚公民，有我们一万年来积累的知识。你管这叫‘可以接受的损失’？”
“为了帝国的存续，一切都可以被牺牲。”瓦尔多回答，“这是您亲自定下的基调。在荷鲁斯叛乱时，您牺牲了更多。难道一万年的沉睡，磨损了您的意志吗？”
“不，是你们的意志被一万年的黑暗磨损得只剩下了钢铁！”许欣的怒火在灵魂中燃烧，“我记得每一个被牺牲者的名字！我记得每一个世界的哀嚎！我之所以坐在这里，不是为了让这种牺牲变得理所当然！而是为了终结它！”
他想起了自己还是许欣时的历史知识。那些在史书上被一笔带过的伤亡数字，背后是多少个破碎的家庭。而现在，他手中掌握着一个按钮，按下去，就是一颗星球的灭亡。
“我不能这么做。”许欣的声音变得疲惫，“如果我今天能为了胜利牺牲火星，明天就能为了稳定牺牲马库拉格，后天就能为了‘更大的利益’牺牲泰拉。那样一来，我和那些混沌邪神有什么区别？我们守护的，究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文明，还是一个只剩下空壳的帝国符号？”
“您在将人性置于帝国利益之上。”瓦尔多的声音里出现了一丝波动，“这是危险的。”
“人性，就是帝国最高的利益！”许欣反驳道，“我们之所以对抗混沌，不是因为它们有多强大，而是因为它们反人性！如果我们自己先抛弃了人性，那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输了！我不会按下那个按钮。我相信基里曼，他能处理好。”
“您将帝国的命运，赌在了您儿子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