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钢铁铸心（2 / 2）

大贤者贝利撒留·考尔的声音，不再是往常那种对知识充满狂热的咏叹调，而是纯粹的、原始的惊骇。这股情绪通过他与黄金王座的特殊链接，直接灌入许欣的脑海。

“它的梦境正在入侵现实！时空结构正在被扭曲！我们刚刚失去了一整个扇区的联系，那里的监视器最后传回的画面……是齿轮在倒着转，金属变成了血肉！”

许欣的“视线”投向火星。

他能“看”到，在诺克提斯迷宫的深处，现实的法则正在像一张被揉皱的纸一样，变得脆弱不堪。反重力的异常让整座山脉悬浮起来，又在下一秒被无形的力量碾成粉末。时间流在这里变成了一条湍急的河流，时而加速，时而倒流。

他看到一名机械神甫在祈祷中，身体的金属部件迅速锈蚀，化作尘埃，而他的血肉部分则在飞速生长，变成一团不可名状的增生组织。

虚空龙。

那头被囚禁了亿万年的星神，现实法则的编织者之一，正在因为『灵魂之钟』的余波，而缓缓苏醒。

这是一个死局。

佩图拉博给他设下的，一个恶毒至极的阳谋。

停下钟声，基里曼和他的无畏远征舰队就会被佩图拉博的陷阱吞噬，帝国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将瞬间熄灭。

继续敲钟，他就是在用整个银河的未来做赌注。虚空龙一旦完全苏醒，别说混沌，整个人类文明都将被从时间线上彻底抹去。

旧帝皇会怎么选？

许欣的脑海中，那个冷酷君王的残影再次浮现。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牺牲一支舰队，牺牲一个儿子，为了更宏大的利益。这是最理性的选择。

但许欣不是他。

他无法把基里曼当成可以舍弃的棋子。那是他的儿子，是他在这个冰冷宇宙中，第一个重新建立起信任的家人。

“考尔，”许欣的声音在考尔的意识中响起，带着一种超越一切混乱的镇定，“继续监控，将所有异常区域隔离。不要放弃。”

“可是，陛下，我们……”

“没有可是。”许欣打断了他，“相信我。”

他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个不属于旧帝皇，只属于许欣的决定。

既然无法在两个选项中抉择，那就创造第三个选项。

他的意识，开始向内收缩，不再关注外界的战场，而是沉入黄金王座那深不可测的系统核心。这里是帝皇万年来力量与知识的沉淀之地，是比宇宙本身更复杂的领域。

他像一颗流星，坠向最深沉的黑暗。

他在寻找。

寻找一个被埋藏了万年的意志，一个忠诚的残响。

“康斯坦丁·瓦尔多。”

许欣的意志，在黄金王座的底层架构中回响。

“禁军元帅，我的持盾者，我的第一禁军。我知道你的部分灵魂还留在这里。回答我，我需要你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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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库拉格之耀』的舰桥上，战斗戛然而止。

二号机荷鲁斯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像一尊雕像般立在原地。

基里曼握紧了剑，谨慎地与它保持着距离。他能感觉到，某种更危险的变化正在发生。

“咔……咔嚓……”

刺耳的碎裂声响起。

二号机荷鲁斯的动力甲上，那些象征着影月苍狼的图腾和纹章，开始寸寸断裂。混沌的能量，如同黑色的血液，从装甲的缝隙中喷涌而出。

它的身体开始不自然地扭曲、膨胀。金属与血肉以一种亵渎的方式融合在一起，钢铁长出了筋腱，肌肉上浮现出电路。

“啊啊啊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从那具变形的躯壳中爆发出来。那声音里，不再有荷鲁斯的影子，也没有了任何属于“人”的情感，只剩下被抹除存在后，最纯粹的痛苦与虚无。

它不再是荷鲁斯的复制品。

它变成了一个怪物。一个融合了佩图拉博那冰冷钢铁意志和混沌原始力量的……战争机器。

基里曼的眼神变得凝重。

他看着眼前的怪物，看着它那扭曲的形态，心中却涌起一股悲哀。为荷鲁斯，也为佩图拉博。他的兄弟们，究竟要在混沌的泥潭里沉沦到何种地步？

怪物缓缓抬起了头。

它的头盔已经碎裂，露出的面容早已不辨人形。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胸甲。

那个血红色的，象征着战帅荷鲁斯的荷鲁斯之眼图腾，在混沌能量的侵蚀下，缓缓地……睁开了。

那不再是一个符号。

那是一只真正的眼睛。

一只充满了冰冷、偏执、以及无尽算计的眼睛。

透过那只眼睛，基里曼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让他从灵魂深处感到厌恶的意志。

怪物开口了。

它的声音，不再是模仿的荷鲁斯，而是变成了佩图拉博那低沉而充满金属质感的声音。

“现在，罗伯特。”

“让我们看看，你那刚刚找回来的……可悲的自我。”

“能否抵挡得住，我为你精心准备的，最纯粹的……钢铁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