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摄政之择，钢铁洪流（2 / 2）
提古里乌斯和他的智库们，动用了极限战士战团所有的权限和后门，从帝国各个角落，搜刮来了那些被尘封了万年的原始记录。
基里曼看到了。
他看到了在乌兰诺远征胜利后，父亲站在阳台上，接受着百万大军的欢呼。所有人都看到了帝皇的荣耀，但原始的灵能回响记录却捕捉到了一丝……疲惫。那不是身体的疲劳，而是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倦意。
他看到了在尼凯亚会议上，父亲宣判马格努斯有罪时的场景。官方记录中，帝皇的声音威严而神圣。但一份被加密的音频显示，在宣判之后，父亲独自一人时，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叹息。
他还看到了许多，许多与圣吉列斯、与费鲁斯、与多恩的私人谈话。在这些没有被公开的记录里，父亲会展现出一些……他从未在公开场合表露过的情绪。他对圣吉列斯未来的担忧，他对费鲁斯固执的无奈，他对多恩坚韧的赞许。
这些都是碎片，无法构成完整的证据。它们只是让基里曼心中的迷雾，变得更加浓厚。
直到提古里乌斯，将一份破损的、被十三道加密印记封锁的文档，呈现在他面前。
“大人，这是我们能找到的，最接近核心的东西。”提古里乌斯的声音有些干涩，“这是……首席宰相，马卡多，在大远征末期的私人日志。”
基里曼的手指悬停在光幕上。马卡多，那个永远站在父亲阴影中的男人，帝国真正的奠基者之一。他的日志，份量无可估量。
他打开了文档。
里面的文字，并非官方记录的哥特语，而是一种早已失传的、古泰拉时代的语言。幸运的是，基里曼掌握着它。
『日志条目7734：今日，与祂探讨了银河未来的治理结构。我的『审判庭』构想得到了祂的认可，但祂似乎心事重重。我能感觉到，随着人类帝国版图的扩张，祂身上的『神性』正在压倒一切。祂越来越不像一个领导者，而更像一个……概念。一个冰冷的、指向未来的符号。』
基里曼的心跳漏了一拍。
『日志条目7761：祂今日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祂问，如果一座灯塔的光芒太过耀眼，以至于让所有船只都因敬畏而不敢靠近，那这座灯塔是否还有存在的意义？我没有回答。我知道，祂在说自己。祂的伟大，正在成为祂与儿子们之间最大的隔阂。』
『日志条目7802：情况正在恶化。荷鲁斯在外的声望如日中天，但祂与荷鲁斯的交流却越来越少。祂开始对所有儿子隐瞒亚空间的真相，试图用沉默和权威来掩盖潜藏的危险。我劝过祂，坦诚是建立信任的唯一桥梁。但祂回答我：『桥梁是为平等者准备的，而我，必须是他们的神。』我感到了恐惧。』
基里曼的呼吸变得沉重。马卡多的记录，与那个自称『许欣』的存在所说的话，正在诡异地重叠。
他继续往下翻。
『日志条目7855：我们进行了一次长谈，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长谈。祂承认了我的担忧。祂说，祂的力量正在将祂推离人性，而一个失去人性的神，最终只会为自己的造物带来毁灭。祂首次提出了一个设想……一个疯狂的设想。祂说，也许在未来，祂需要一个『锚』，一个来自人性源头的灵魂，来重新校准祂的神性，将祂从冰冷的王座上……拉回来。』
基里曼的手指，停住了。
一个……来自人性源头的灵魂……
就在这时，战略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一名星语主祭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他的脸上满是汗水，精神状态极不稳定。
“摄政王大人！一份……一份来自泰拉的最高密级质询函！通过了所有的验证协议，直接送入了我的脑中！”
基里曼猛地站起身。
“什么内容？”
星语主祭颤抖着，将那份灵能讯息投射到光幕上。
一篇由华丽辞藻和恶毒指控构成的文章，缓缓展开。
『致帝国摄政，罗伯特·基里曼亲王：
以神皇之名，审判庭在此向您发出质询。
据多方可靠情报证实，在不久前的太阳系防御战中，泰拉轨道上空出现来源不明的强大灵能波动。此波动与已知的任何帝国灵能特征均不相符，其本质……充满了异质性。
作为帝国摄政，您有责任向帝国最高司法与信仰监督机构，即审判庭，解释此事的缘由。您是否在未经授权的情况下，与某个未知的灵能实体进行了接触？您是否为了战术上的胜利，而与可能危害帝皇圣体的未知力量达成了任何形式的……勾结？
帝国危在旦夕，任何对神皇信仰的动摇，都将被视为最高等级的叛逆。我们要求您，立刻停止一切军事行动，返回泰拉，在最高审判官的面前，接受质询。
为了人类的未来，为了帝皇的安宁。』
基里曼一字一句地读完了这份文件。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战略室内的温度，却仿佛降到了冰点。
佩图拉博的低语，变成了审判庭的咆哮。
内部的信任危机尚未解决，外部的政治攻击已接踵而至。他们甚至不敢直接质问王座，而是将矛头对准了他这个摄政王。好一招釜底抽薪。
“签名者是谁？”基里曼冷冷地问。
星语主祭颤抖着指向光幕的末尾。那里，一个由灵能构成的印记，正在缓缓燃烧。印记之下，是一个名字。
一个古老到几乎被遗忘的名字。
『审判长，赫克托·雷克斯』
基里曼看着这个名字，然后，他缓缓将目光移回马卡多的日志。
他翻到了最后一页，那是马卡多在前往永恒之门，面对荷鲁斯之前的最后一条记录。
『日志条目9999：一切都将结束。我将燃尽自己，为祂争取最后的时间。我已将我最隐秘的知识，我最后的希望，封存在了几个地方，并留下了一些后手。我将我的意志碎片，交给了我最信任的学生们。如果有一天，帝国需要一位无情的纠察官，去审判那些自以为是的英雄……赫克托·雷克斯，不要让我失望。』
两条线索，在此刻交汇。
马卡多最后的学生，审判庭最神秘的审判长，正在用马卡多赋予他的权力，来审判自己。
基里曼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必须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