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王座对峙，兄弟残局（1 / 2）

破碎的记忆乱流在身后合拢，发出无声的咆哮。基里曼踏出的最后一步，落在一片冰冷的钢铁甲板上。

这里是『钢铁之血』的舰桥。

然而，这里没有嘶吼的恶魔，没有扭曲的符文，也没有血肉与钢铁结合的污秽造物。一切混沌的装饰都已褪去，或者说，它们从未真正侵入这片属于佩图拉博的“圣地”。舰桥的结构裸露着，呈现出一种冷酷、精准、毫无赘言的金属美学。每一条线路，每一块装甲板，都遵循着最严格的几何学原理，构成一个巨大而空旷的钢铁囚笼。

囚笼的中央，安放着一座由炮管、齿轮和装甲焊接而成的王座。

佩图拉博就坐在那里。

他没有穿着那身狰狞的恶魔引擎战甲，而是恢复了基因原体的形态，身着一身朴实无华的炮灰色动力甲，上面布满了万年战争留下的刻痕。他巨大的身躯靠在王座上，显得异常疲惫，仿佛刚刚结束了一场长达万年的围城战。他的目光，越过空旷的舰桥，落在基里曼身上。

那目光中没有火焰，只有一片燃尽后的灰烬。

提古里乌斯和极限战士们紧随其后，他们迅速散开，手中的武器对准了王座上的身影，但基里曼抬起一只手，制止了他们。

“你们留在入口。”基里曼的声音很轻。

他独自一人，走向舰桥的中央，走向他的兄弟。

黄金王座上，许欣的意识透过基里曼的感官，注视着这一切。他能感受到佩图拉博精神世界里那片死寂的平静，那不是和平，而是一切情感风暴过后，被夷为平地的废墟。

他成功了。那份被剥离了所有杂质的，纯粹的“父爱”记忆，像一滴水，滴入了佩图ラ博那沸腾的仇恨熔岩中。它没有熄灭火焰，却引发了一场剧烈的内部爆炸，炸毁了佩图拉博用万年时间构筑起来的逻辑壁垒。

现在，展现在基里曼面前的，是那个壁垒之后，最真实，也最脆弱的佩图拉博。

“你来了。”佩图拉博开口了，声音沙哑，像是生锈的金属在摩擦。他没有站起来，甚至没有调整一下坐姿。

“我来了。”基里曼在他面前十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来杀我？还是来审判我？”佩图拉博问。

“我来找我的兄弟。”基里曼回答。

佩图拉博的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那或许是一个笑容。“你的兄弟？你的哪个兄弟？是那个毁灭了奥林匹亚的怪物，还是那个在泰拉城下敲碎了永恒之门，让你我天人永隔的叛徒？”

“是那个在天文台上，用模型为父亲构筑出完美堡垒的佩图拉博。”基里曼的声音平静而有力。

佩图拉博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舰桥中的空气都似乎要凝结成实体。

然后，他抬起头，用一种近乎孩童般的，混杂着迷茫与痛苦的眼神看着基里曼，问出了那个折磨了他一万年的问题。

“告诉我，罗伯特。”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声叹息，“父亲……他究竟有没有爱过我们？哪怕……只有一次。”

这个问题，让基里曼身后的极限战士们都感到了窒息。

这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一个谎言，或许能暂时安抚他，但谎言终究是谎言，当他清醒过来，只会引爆更深的疯狂。

一个真相，可能会让他最后一丝理智的弦，当场绷断。帝皇爱他们吗？以一个凡人父亲的标准？恐怕没有。帝皇视他们为工具，为武器，为实现伟大蓝图的棋子。这是所有原体内心深处都清楚，却又不敢触碰的伤疤。

基里曼沉默了。

黄金王座上的许欣也沉默了。他知道，这是最关键的一步棋。基里曼的回答，将决定这场“攻心之战”的最终走向。他没有给出任何提示，因为他相信，这个经历了死亡与重生，肩负着整个帝国未来的“首席执行官”，能够找到自己的答案。

“我无法替父亲回答你。”基里曼终于开口了，他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因为我也不知道。我曾经也像你一样，无数次地问自己这个问题。在他将帝国的重担交给我时，在他让我独自面对分崩离析的银河时，在他躺在王座上万年不发一语时，我都在问。”

佩图拉博看着他，眼神里多了一丝别的东西。

“那你找到了答案吗？”

“没有。”基里曼摇了摇头，“但我找到了另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比‘他爱不爱我们’更重要。”

基里曼向前走了一步。

“那你呢，佩图拉博？你有没有真正试着去理解他？”

佩图拉博愣住了。

“理解他？”他重复着这个词，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我理解他？我为他攻破了银河中最坚固的要塞，我为他设计了泰拉的防御工事，我为他流尽了鲜血，牺牲了我军团无数的子嗣！我把他下达的每一个冰冷的命令，都变成了现实！你现在问我，有没有试着去理解他？”

“你只是在执行他的命令。”基里曼的声音变得锐利起来，“你看到了他的命令，看到了他的蓝图，看到了他的伟大远征。但你没有看到他独自一人坐在星炬中，用自己的灵魂灼烧亚空间，为人类照亮航路时的孤独。你没有看到他在创造我们时，眼中承载的，是整个人类文明数万年的兴衰与痛苦。你更没有看到，在送我们去往各自的战场时，他转身之后，那不曾被我们任何人察觉到的，一丝疲惫。”

“一派胡言！”佩图拉博低吼道，“那只是你的想象！是你为了让他那冷酷无情的行为合理化，而编造出来的说辞！”

“是吗？”基里曼反问，“那你告诉我，你记忆中，在天文台的那一天，他脸上的笑容，是真是假？”

佩图拉博再次语塞。

“那……那只是他对一件完美作品的欣赏！就像工匠欣赏自己的工具！”他辩解道，但声音却失去了底气。

“不。”基里曼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力量，“那是一个父亲，为自己儿子的天赋而感到的，最纯粹的骄傲。我感受到了，就在刚才。那份情感，不带任何算计，不带任何审视。你难道自己没有感觉到吗？”

“我……”佩-图拉博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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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遥远的火星。

铸造将军贝利撒留·考尔的机械神殿中，响起了刺耳的警报。

“大贤者！目标逻辑引擎出现剧烈波动！它的防御系统正在自我崩溃和重组！”一个数据神甫尖叫道。

考尔巨大的机械身躯纹丝不动，他的十几个光学镜头同时闪烁着红光，紧盯着面前巨大光幕上瀑布般滚动的符文。

“不是崩溃，是‘混乱’。”考尔的声音通过扬声器响起，带着金属的质感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佩图拉博的精神防线被摄政王动摇了。他的愤怒和悲伤，正在与他那绝对理性的指挥系统产生冲突。就像水和油，它们无法相融，正在剧烈排斥。”

“我们的入侵探针被摧毁了百分之九十九！只剩下最后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