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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一石三鸟:后宫风云再起(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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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也心头一跳,但立刻强迫自己镇定,一把扶住母亲。

“快!扶额娘去里间躲一躲!”

甄嬛急急地向崔槿汐递了个眼色。

崔槿汐心领神会,立刻上前引路:“夫人,这边请。”甄夫人点点头,并未显露丝毫慌乱,只是轻轻拍了拍甄嬛的手,示意她不必忧心,便随崔槿汐从容步入内殿。

临进门前,她回眸,目光温柔而坚定地落在甄嬛身上,轻声叮嘱:“嬛儿,万事以规矩为重,沉着应对,额娘在此等你。”她的声音虽轻,却充满了安抚人心的力量。

甄嬛用力点头,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和发鬓,这才领着宫人,快步迎了出去。

皇帝踏入殿门时,甄嬛正领着宫人跪在门内。

“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

皇帝的声音听着心情不错,他扶起甄嬛,目光在殿内扫了一圈。

那股子属于母亲的、温馨的家常气息还未散尽。

“谢皇上。”

甄嬛顺势起身,引着皇帝在主位坐下,亲自为他奉上热茶。

皇帝接过茶,却不喝,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你母亲呢?朕听说她今日入宫了。”

甄嬛脸颊微红,垂下眼帘,声线里带上几分羞赧。

“回皇上的话,母亲……母亲她……”

她停顿了一下,才小声说:“听说皇上要来,母亲……先回偏殿歇着了。”

皇帝闻言,竟朗声笑了起来。

那笑声驱散了殿内最后一丝紧张。

“怎么?朕这么吓人,竟连丈母娘都吓跑了?”

甄嬛的脸更红了,语气里是小女儿的娇嗔:“皇上又取笑臣妾。”

她走到皇帝身后,伸出柔软的手,熟练地为他按揉肩膀,柔声解释道:“母亲常说,外命妇不宜面圣,恐失了规矩,扰了圣驾。父亲也提醒母亲,说宫中不比家里,让她万事小心,不宜久留,怕……怕招惹闲话。”

这番话极为巧妙。

既解释了母亲的回避,又彰显了甄家满门的知礼守矩、谨慎本分。

皇帝闭着眼,享受着那恰到好处的力道,心里果然熨帖。

他拍了拍甄嬛的手,将她拉到身前,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你父亲是个忠直的,你母亲也是个懂规矩的。有他们在身边,朕也放心。”

他抱着怀里温软的人儿,连日来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甄嬛将脸颊贴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轻声问:“皇上这是刚从哪儿来呀?瞧着眉宇间,似乎有些倦了。”

皇帝“嗯”了一声,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卸下防备后的松弛。

“刚从皇后那儿过来。”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让甄嬛心底那潭温热的湖水,瞬间结了一层薄冰。

她靠在皇帝怀里的身子僵硬了一瞬,随即又立刻放松下来。

“是吗?”

她的声音依旧温软,带着恰到好处的体贴。

“想是皇后娘娘又在为六宫诸事操劳,皇上陪着娘娘,也费心了。”

“操劳?”

皇帝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

他没有再往下说,只是搂紧了甄嬛,将脸埋在她散发着馨香的发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动作,像一个在外奔波许久、终于回到家中寻求慰藉的旅人。

甄嬛的心,却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皇帝这副模样,分明是在景仁宫受了气。

她没有再问。

聪明的女人,从不会在男人主动倾诉前,去追问那些会勾起他烦恼的根源。

她只是更温柔地靠着他,用自己的体温,无声地安抚着他。

这一夜,皇帝留在了碎玉轩。

没有翻云覆雨,他只是抱着她,像抱着一个能让人安心的暖炉,沉沉睡了一整晚。

可甄嬛,却几乎一夜未眠。

次日清晨,送走了皇帝,甄嬛脸上的柔情与温顺迅速褪去。

“槿汐。”

“奴婢在。”

“去,想法子打听一下,昨日皇上在景仁宫,都和皇后娘娘说了些什么。”

甄嬛抚着小腹,眼神清明。

“特别是……皇上离开时,是个什么情形。”

崔槿汐躬身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她看着甄嬛脸上那与日俱增的凝重,心中暗叹。

小主,是真的长大了。

不再是那个只知风花雪月,以为帝王之爱便是全世界的怀春少女了。

***

长春宫。

齐妃一夜无眠。

镜子里那张脸,被两团浓重的乌青衬得愈发憔悴衰败。

她用指甲刮着桌面,那上面摆着一碗百合莲子羹,早已冷透,凝结出一层白霜,像在嘲讽她失宠的处境。

翠果端着一碗燕窝粥,声音都在发颤。

“娘娘,您好歹用些早膳吧。”

“用膳?”

齐妃猛地回头,手一挥,滚烫的粥碗砸在地上,碎瓷与汤水四溅。

翠果吓得跪在地上,滚烫的粥水浸湿了她的裙摆,她却不敢动。

“她们一个个的,肚子跟吹起来似的!都要生儿子!”

“我儿弘时是皇长子!他的位置都快保不住了,我还吃得下什么!”

她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在殿内疯狂地来回踱步,嘴里反复咀嚼着皇后派人传来的那几句话。

“……提醒三阿哥,平日里玩耍,要离那几处孕中的妃嫔远一些……”

“……万一冲撞了,那可是天大的罪过……”

罪过?

齐妃的脚步猛地停住,呼吸粗重,眼中爆出疯狂的光。

对!

撞!

她不能再等了!

她冲进内殿,打开一个上了锁的紫檀木盒子,从里面翻出一串东西。

五彩丝线编织的络子,缀满了玛瑙珠子,底下还挂着一个银铃铛。

弘时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

“翠果!”

“奴……奴婢在。”

齐妃冲出来,将那串冰凉的络子死死塞进翠果手里,声音压得像嘶吼。

“去!把这个给三阿哥送去!”

“告诉他,额娘想他了,让他得了空,就来御花园里玩!”

她死死攥着翠果的肩膀,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里,眼神阴鸷。

“让他……跑得快一些!”

***

储秀宫,西殿。

天光才蒙蒙亮,祺贵人已经泡在了氤氲着热气的浴桶里。

桶中洒满了鲜嫩的玫瑰花瓣和温热的牛乳,将她一张俏脸蒸得粉扑扑的。

心腹宫女画屏正用一根小银匙,从瓷瓶里舀出几滴珍贵的“凝香露”。

露珠滴入牛乳,瞬间化开。

画屏用软布蘸了,细细涂抹上祺贵人的每一寸肌肤。

那股子奇异的幽香与牛乳的甜香交织在一起,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无形的芬芳纱衣。

祺贵人慵懒地闭着眼,觉得自己就是整个后宫最美的那个,即将在这沉闷的后宫里,绽放出最夺目的光彩。

“主子,您闻闻,这香气真是绝了!”画屏满眼都是惊叹。

祺贵人得意地抬起手臂,放在鼻尖下轻嗅,脸上是全然的痴迷。

“这算什么?”

她娇媚地哼了一声,懒洋洋地睁开眼。

“慧嫔娘娘说了,此物需日日使用,与肌肤彻底融合,香味才能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

“到那时,才是真正的‘体香’!”

她已经等不及要让皇帝闻到这独一无二的味道了。

那个慧嫔,倒还算识时务,知道这宫里如今谁才是最该巴结的人。

穿戴整齐,她特意挑了件最鲜亮的桃红色旗装,又戴上皇帝昨夜才御赐的赤金镶红宝并蒂海棠步摇。

对着镜子左右端详,只觉得自己美得能让日月都失了颜色。

“走!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她一挥手,领着一众宫人,如同一阵浓郁的香风,浩浩荡荡地出了门。

谁知刚走到院中,便迎面撞上了从东殿出来的欣贵人。

欣贵人今日穿得素净,看见祺贵人这一身几乎要晃花人眼的行头,眉梢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

“妹妹今儿可真是……精神。”

祺贵人没听出那话里的味道,只当是夸赞,下巴抬得更高了。

她敷衍地行了个礼,随即却主动凑了过去,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语气里却满是藏不住的针尖。

“哎呀,姐姐,瞧我这记性,昨日高兴,竟忘了问您。”

她故作惊讶地掩住嘴,一双眼睛却弯成了月牙。

“听说菀嫔母亲已经入宫,慧嫔母亲也在来的路上。这两位姐姐真是好福气,有皇上的疼爱,连带着娘家人都能沾光。”

话说到这,她故意停顿了一下。

目光像尺子一样,上下打量着欣贵人那身素净的衣裳,仿佛在看什么可怜东西。

“姐姐也有淑和公主,不知当时姐姐的母亲,可曾得此恩典,入宫来照看姐姐呢?”

欣贵人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她死死盯着祺贵人那张娇俏又恶毒的脸,袖中的手,指甲已深深掐进掌心。

祺贵人见她这副模样,心里舒畅极了,笑容愈发甜美。

“姐姐怎么不说话?莫不是……姐姐母亲当时未曾来?”

她娇笑一声,又拿帕子掩住嘴,声音却不大不小,清晰地传遍了四周。

“哎呀,瞧我这张嘴,真是不会说话。”

“也是,姐姐家世寻常,想来也是没有这个体面的。妹妹说错话了,姐姐可别往心里去呀。”

“你!”

欣贵人浑身都在抖,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怎么了?”

祺贵人眨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天真地反问。

“妹妹也是一番好意,想为姐姐分忧呢。”

说完,她扭着腰肢,带着一身香风,扬长而去,留下一个无比得意的背影。

欣贵人站在原地,气得眼前阵阵发黑。

“主子!”芳菱连忙扶住她。

欣贵人闭上眼,将那股涌到喉头的腥甜强行咽了回去。

再睁开时,她眼中已没了愤怒,只剩下一种冰冷的、淬了毒的平静。

“等着吧。”

她一字一顿,像在对自己立誓。

“瓜尔佳氏,你给我等着。”

“这笔账,我记下了。”

***

春熙殿内,孙妙青正陪着塔斯哈用早膳。

小卓子将外面两宫的动静,一五一十地报了上来。

“……齐妃娘娘那边,已经把三阿哥的玩具送出去了。奴才估摸着,今日御花园里,怕是就要有好戏看了。”

“储秀宫那位,今儿一大早就用了您送的凝香露,穿得跟只花孔雀似的,出门就把欣贵人给气了个半死。”

孙妙青舀了一勺肉糜蒸蛋,细细吹凉了,才送到塔斯哈嘴边。

她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在听一份无关紧要的晨间简报。

“知道了。”

她拿起帕子,擦了擦儿子嘴角的蛋羹,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

“春桃。”

“奴婢在。”

“去,把我妆匣里那支‘玉簪’,包好了。”

春桃一愣。

那支玉簪,是皇上前几日才赏的,通体用上好的和田白玉雕成,簪头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兰花,雅致非凡。

“娘娘,这是要……”

“送去储秀宫,给欣贵人。”

孙妙青淡淡开口。

春桃更是不解了。

孙妙青看着她,忽然笑了笑,那笑意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你去送的时候,就这样说。”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吐字清晰,像是在下达一份精准的工作指令。

“就说,本宫听闻欣贵人姐姐品性高洁,如兰如蕙,正配此物。”

春桃的呼吸停了一瞬。

她瞬间明白了。

娘娘这是在进行一次精准的“情绪投资”!

用“高洁如兰”去捧欣贵人,就是在暗讽祺贵人俗艳如花孔雀。

再送上一支清雅的玉簪,对比祺贵人那满头的金银珠宝,这简直是在欣贵人心头那把火上,又浇了一勺滚油!

这是要让欣贵人这把刀,磨得更锋利,捅得更狠!

“是!奴婢明白了!”

春桃立刻领命。

孙妙青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端起自己的那碗燕窝粥,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皇后喜欢看戏。

她也喜欢。

只是,她不仅喜欢看戏,她还喜欢当那个给演员递道具、甚至改剧本的人。

她要让这场戏,唱得更响亮,更热闹。

最好……能溅出几滴血来。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报。

说是她额娘孙夫人的车驾,已经到了京城门外。

孙妙青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今日第一个真切的笑容。

她的后援,她最坚实的防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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