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余烬与门扉(1 / 2)
陈沦在中央控制室冰冷的地板上不知躺了多久,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嘈杂的人声由远及近,刺眼的手电筒光柱划破了昏暗。
“在这里!陈博士在这里!”
模糊的人影围了上来,有人小心地检查他的伤势,有人试图与他沟通。陈沦只是疲惫地眨了眨眼,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他的意识仿佛还漂浮在那片充斥着疯狂呓语和规则碎片的白光里,与现实之间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
他被担架抬出了观测站。外面天色已亮,但空气中依旧残留着臭氧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金属锈蚀后又经高温灼烧的怪异气味。第七观测站的主体建筑看起来大体完好,但仔细看去,墙壁上布满了细微的、如同龟裂般的纹路,一些地方的颜色显得异常陈旧,仿佛在几小时内经历了数十年的风化。
现实侵蚀的残留痕迹。
他被迅速送往最近的支援基地医院进行隔离检查和治疗。身体上的伤势——左臂的撕裂伤、轻微脑震荡、以及因过度使用相位切割器导致的神经灼伤——都在现代医疗技术下快速愈合。但精神层面的创伤,远非那么简单。
在隔离病房里,陈沦时常会陷入短暂的恍惚。有时,他会盯着洁白的天花板,突然“看”到暗红色的能量流如血管般蔓延;有时,会在深夜惊醒,耳边回荡着并不存在的拍球声或战场嘶吼。心理评估报告上写满了“创伤后应激障碍”、“认知混淆残留”和“潜在现实感知失调”等警示性字眼。
他成了“错影倒层”事件最直接的受害者,也是最关键的见证人。
高层和科研团队对他进行了无数次问询。陈沦尽可能客观、冷静地复述了在“错影荒原”中的经历,关于伊莱亚斯的疯狂,关于复合型影蜕,关于那本关键笔记的毁灭。他隐瞒了一部分,比如笔记本最后时刻传递出的、关于更深层“门扉”的信息,以及他自己意识深处那些尚未平息的、细微的“杂音”。他知道,有些东西一旦说出来,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甚至可能让他自己被列入更严密的监控名单。
一个月后,陈沦被获准有限度地活动,但仍处于严密的观察之下。他被要求协助分析从观测站残骸中回收的数据碎片,试图拼凑出事件的全貌,并评估“错影倒层”是否被真正终结。
大部分数据都指向一个结论:由伊莱亚斯复合体激化的、高强度的“错影倒层”已经平息。空间的规则稳定性正在缓慢恢复,那些狂暴的“影蜕”也似乎重新潜伏回了现实的表层之下。
但总有那么一些异常数据点,无法被纳入这个结论。
例如,在陈沦回归现实后的第四十八小时,基地外围一个无关的旧仓库监控,捕捉到了持续零点三秒的、与“小女孩”影蜕高度相似的能量签名,随即消失。
又如,对陈沦个人物品的残留检测发现,他那件被撕破的防护服碎片上,除了他自己的血迹,还附着着一种无法解析的、带着微弱时空褶皱特性的粒子,这种粒子与任何已知的“错影”残留都不同。
这些细微的异常,如同灰烬中尚未熄灭的火星,提示着危机并未完全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