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古阵燃薪火，混沌瞳中觅生机（1 / 2）
内应之患虽除，但翡翠城头顶的阴霾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因魔族彻底失去顾忌而变得更加浓重、暴戾！失去了内部干扰的牵制，城外两位魔尊的攻势，陡然变得极端而高效，仿佛两台精密而冷酷的毁灭机器。
“咚！咚！咚——！”
血狱魔尊那千丈魔躯仿佛不知疲倦，手中燃烧着滔天血焰的魔斧，不再四处挥砍，而是如同铁匠锻打精铁，每一次都携着崩山裂海之威，精准无比地轰击在翡翠结界光幕的同一个区域——那是之前鬼族祭坛干扰最甚、结界结构已显隐晦疲态的一处！
巨大的斧刃裹挟着粘稠的血光与纯粹的暴力，狠狠劈落！每一次撞击，都引发天摇地动般的巨响，结界光幕被砸得深深凹陷，向内剧烈扭曲，荡开的能量涟漪如同海啸般向四周扩散，中心处的翡翠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稀薄，仿佛一块被反复锤击的琉璃，随时会绽开致命的裂痕。
而暗影魔尊则将其诡谲阴毒发挥到了极致。他不再释放大范围的腐蚀阴影，而是将自身浩瀚的魔元与阴影法则极度压缩，凝聚成数道细若发丝、却漆黑如最深沉午夜、速度快到神识难追的“幽影裂魂丝”！
这些丝线如同拥有生命的毒针，在空中划过刁钻莫测的轨迹，每一次闪烁，都精准地刺向结界能量网络流转的几个至关重要、却又相对脆弱的“穴位”节点！
“嗤！嗤！嗤！”
细微却令人牙酸的穿刺声仿佛直接响在守城者的神魂深处。每一道“幽影裂魂丝”的命中，都会让庞大结界网络的整体能量运转出现一刹那的凝滞与紊乱，修复之光为之迟滞，防御强度出现周期性的短暂下滑。
一力降十会，一巧破千钧！
两位魔尊，一位以绝对力量实施“点爆破”，一位以极致阴损进行“脉络切割”，配合得天衣无缝。他们的攻击显然不再是盲目的狂轰滥炸，而是基于对“万森生生造化阵”某种程度的了解。
或许是内应长期观测反馈的数据，又或许是魔族自身高深的阵法底蕴剖析，他们每一次打击都落在了阵法当前最薄弱、最难受力的要害之处！
笼罩全城的翡翠光幕，此刻如同一位重伤的巨人，在狂风暴雨般的重击下踉跄摇摆，光芒明灭闪烁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那曾经给人以无尽安全感、象征生命不息的翠绿光辉，此刻在魔气侵蚀下显得如此脆弱。
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顺着城墙根，悄然爬上每一个守军和民众的心头。
生命神殿内，空气凝固得如同万载玄冰。所有长老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脚下大地传来的震颤越发频繁剧烈，神殿外那古树华盖洒落的光晕，也似乎黯淡了几分。
树皇那由纯粹生命光华构成的身影，光芒流转的速度明显加快，如同超负荷运转的核心。浩瀚磅礴的生命本源之力，以前所未有的强度被抽取、转化，化作支撑结界的洪流。然而，那沛然的生命气息之中，已无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深沉的疲惫与隐约的……衰弱。
同时抵御两位同级魔尊的猛攻，修复被持续破坏的节点，维持覆盖全城的庞大结界，即便是底蕴深厚如生命古树，也感到了如山如海的巨大压力。
“陛下！”那位始终监控着结界能量图谱的灵族长老，声音干涩沙哑，指尖颤抖地指向面前一幅由光华凝聚、此刻却多处闪烁着危险红光的巨大阵图，“西区第七、第十三能量节点负荷已超极限，濒临崩溃！整体灵韵储备……已不足四成！按照当前消耗速率，结界……最多还能维持十个时辰！”
十个时辰！不到一天！
绝望的阴影，笼罩了每一位长老的心头。
“陛下！难道……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一位须发戟张、性情刚烈的战部长老，双目赤红，猛地单膝跪地，声音带着不甘的咆哮，“臣愿率所有青木战卫出城死战！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要为陛下、为翡翠城杀出一条血路！”
“不可！木炎长老！”木槿大祭司立刻出言制止，苍老的脸上满是忧急，“城外魔军何止百万？更有两位魔尊虎视眈眈！出城野战，无异于以卵击石，顷刻间便会全军覆没！届时结界失去战卫支撑，崩溃得更快！”
“那难道就眼睁睁看着结界破碎，任由魔族屠城吗？！”木炎长老低吼，虎目含泪。
树皇那模糊而崇高的身影，在殿堂中央微微波动了一下，一声悠长、沉重、仿佛承载了整座城市重量的叹息，缓缓荡开，抚过每个人的心灵：
“唉……若朕孑然一身，凭此身修为，纵使不敌，脱身远遁，寻觅生机，并非难事。”他的声音平静，却蕴含着深如渊海的无力与悲悯，“然，朕之根须，深扎于此方土地；朕之华盖，荫庇此城万灵。城中千万子民，世代尊奉，以性命家园相托……朕，安能弃之？”
至尊亦有不能，神明也有无力。守护，有时候比毁灭需要付出更多。
“难道……我族传承万古的守护大阵，就真的无法可补，无计可施了吗？”一位较为年轻、专研阵法的长老，抱着最后一丝微茫的希望，颤声问道，“陛下，城中宝库尚有万载积累，各类珍稀灵材、阵基原石并不匮乏……或许，或许能尝试修复甚至……强化阵法？”
树皇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传承断绝的憾然：“宝材固然不缺……但‘万森生生造化阵’乃上古先贤感悟天地生命本源所创，其核心变化之道，深奥玄妙，直指规则。历经无数岁月，传承多有散佚残缺，如今朕所执掌的阵图与操控法诀，亦非完整。朕虽凭借生命本源与之共鸣，可驱动其威能，但对其根本原理、细微变化、尤其是弥补先天缺陷、强化整体结构之法……却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他顿了顿，继续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数百年前，朕也曾暗中邀请过三位被誉为十二品之境的阵法大宗师，前来观摩参详，希冀能补全一二。然，三位宗师观摩阵图残卷后，皆沉思良久，最终喟然长叹。言此阵已非寻常阵法范畴，其根基在于生命规则与天地生机的玄奥交织，近乎‘道’之显化，其残缺处亦涉及本源层面……非人力算计、符文叠加所能修补。除非……有通晓生命本源、且阵法造诣已达‘入道’之境者，或有一线可能。”
“入道”之境？那几乎是传说中超越十二品、触摸到阵法本质规则的境界，当世能否有一人都未可知。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弥漫开来。连十二品大宗师都断然否定的可能，还有什么希望？难道真的只能等待结界破碎，玉石俱焚？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几乎要将最后一丝心火也压灭之时——
“树皇陛下！”
一个清朗、坚定、甚至带着一丝少年锐气的声音，如同划破厚重冰层的利剑，骤然响起，打破了几乎凝固的沉寂！
众人愕然循声望去，只见说话之人，正是方才力斩幽魑、此刻脸色仍有些许苍白的楚云！他不知何时已调息完毕，正目光灼灼地望向树皇，那双漆黑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混沌星云在旋转，燃烧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与破釜沉舟的决绝！
“如果……如果您信得过小子，”楚云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可否将这‘万森生生造化阵’的阵图，以及您所知的残缺变化法诀，容我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