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你们藏的真好(2 / 2)
“此香气味极其特殊,平日里与寻常草木无异。唯有我沈家血脉,在身体极度虚弱、精神濒临崩溃之时,其气味才会通过血液感应,直接刺激神魂,产生强烈的渴求与依赖。”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若他们之中有重伤或病重之人,闻到此香,必会被其吸引,主动寻找源头。你只需借检修之名,将它埋入那个通风孔向外的管道必经之路上。”
养心殿,地底密室。
萧玦再一次独自坐在那尊巨大的嗅金铜鼎前。
鼎内的金色液体,如一片沉寂的星海,唯有那个代表着东华门古井的红点,稳定地闪烁着。
然而,就在子时三刻,异变突生!
那个稳定的红点,毫无征兆地开始剧烈跳动,仿佛一颗受惊的心脏。
紧接着,光点猛地一颤,竟分裂成了两个!
其中一个稍小的光点,以一种不算快但异常坚决的速度,开始缓缓远离原址。
地下发生了位移!
萧玦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立刻调阅了当晚所有宫门的禁卫出入记录,以及内侍省的夜巡报告。
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异常通行。
不是从地面离开的。
他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有人在地下活动,有人在尝试……逃离。
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传唤暗卫或禁军统领,更没有下令循着踪迹追查。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小光点移动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然后,做出了一个让任何下属看到都会惊掉下巴的举动。
他拿起笔,将今夜所有的观测笔记,包括那张描绘着光点移动轨迹的图纸,尽数投入一旁的火盆,看着它们化为灰烬。
青烟袅袅,映着他晦暗不明的脸。
他回到案前,只在一方空白的镇纸石上,用指尖蘸着茶水,写下了一句话。
水迹很快晕开,又在冰冷的石面上迅速蒸发。
“有些真相,不该由朕先揭开。”
三日后,那根被送去焚化场又混在竹灰里送回的空心老竹,再次出现在沈流苏的手中。
她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竹节的夹缝里,没有那块青石片。
被取走了!
她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在竹筒的最深处,摸到了一张被折叠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纸片。
小心翼翼地展开,上面是一行被泪水浸泡过、又被用力捏过而显得歪歪扭扭的小字。
“阿嬷要见你。她说,你知道‘香死人’那天晚上,谁换了香炉。”
一句话,如九天惊雷,在沈流苏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不是香本身有毒!是香炉被换了!
这颠覆了十年来所有的调查方向!
当年的冤案,最核心的罪证,便是那尊从祭祀大典上查获的、据称含有剧毒的“九转还魂香”。
若香是无辜的,那么毒源,便在那个被调换的香炉里!
阿嬷知道内情!她是核心证人!
彻骨的寒意与灼人的希望,交织成一张巨网,将沈流苏紧紧包裹。
她彻夜未眠,从箱底翻出那本早已被她翻烂的《香烬谱》。
她直接翻到最后一页,那一页,只有短短一句从未被她真正理解和实践过的咒文,旁边绘着一个繁复的血色阵法。
“血香为引,魂归故地。”
她的指尖,停留在“魂归故地”四个字上,久久未动。
良久,她缓缓站起身,走到那尊常年燃着安神香的博山炉前。
她拔下发髻上那根母亲留下的玉簪,眼神中所有的迷茫、悲伤与犹豫,在这一刻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种冰冷的、不计后果的决绝。
她将尖锐的簪尖,猛地插入温热的香炉灰烬之中,仿佛一个决绝的起手式。
“好,我来见你们。”
她对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低声自语,声音轻得仿佛一阵风,却又重得能砸穿地狱。
“但这次,我不再逃。”
话音落下的瞬间,窗外天际,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是滚滚而来的闷雷。
雪亮的光芒一闪而过,将她眼中那份燃烧的决意照得通明,也短暂地映出了她身后屋顶的檐角上,一道黑色的影子如鬼魅般一闪即逝——有人,一直在听。
沈流苏对此毫无察觉,她所有的心神,都已沉入了那个即将开启的、用血与香铺就的疯狂计划中。
她缓缓抽回玉簪,迈步走向妆台,打开了那个她从未让任何人碰过的、母亲留下的紫檀木妆匣。
这一次,她的目标明确,直指妆匣最深处的那个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