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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帝遇险的后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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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的烛火,亮了一夜。

景琰躺在龙榻上,辗转反侧。只要一闭上眼,刺客那双怨毒决绝的眼睛、短刃刺入侍卫身体时沉闷的声响、以及空气中弥漫开的血腥气,便会无比清晰地袭来,反复折磨着他的神经。

他自幼长于深宫,见惯了不见硝烟的倾轧与算计,但如此直面、如此赤裸的暴力与死亡威胁,还是第一次。那冰冷的刀锋,几乎擦着他的皮肤划过,死亡的气息是如此真切,让他这位九五之尊,第一次深刻体会到生命的脆弱与自身并非无所不能的恐惧。

他需要安全感。而这种安全感,在禁宫之内,似乎唯有掌控着无孔不入的东厂、行事狠厉决绝的林夙能够给予。

天刚蒙蒙亮,景琰便起身,眼底带着明显的青黑。他第一道口谕,便是召林夙即刻觐见。

林夙来得很快,似乎也是一夜未眠。他脸色比昨日更加苍白,仿佛一张被过度使用的宣纸,薄脆得惊人。唯有那双眼睛,在踏入养心殿,看到安然无恙的景琰时,才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火气,随即又迅速被深沉的疲惫与某种坚冰般的意志所覆盖。他依礼参拜,动作一丝不苟,却比往日更显僵硬。

“平身。”景琰的声音带着宿夜未眠的沙哑,他目光落在林夙身上,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宫内清查,可有进展?”

“回陛下,”林夙垂眸,声音平稳却难掩一丝虚弱,“经东厂连夜审讯,已初步锁定几名可疑之人。其中一名负责御花园洒扫的杂役太监,承认受人钱财,透露了陛下昨日午后可能往太液池畔散步的模糊行程。但其上线隐匿极深,线索……暂时断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臣已加派人手,对宫内所有可能接触到此等信息的低等人员,进行第二轮筛查。同时,各宫门守卫已增派一倍,进出核查更为严格。”

景琰沉默地听着。他知道,在这平静的汇报背后,是东厂诏狱里彻夜的拷问与哀嚎,是无数宫人战战兢兢、朝不保夕的恐惧。他本该对这种酷烈的手段感到不适甚至愤怒,但此刻,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知危险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很好。”景琰几乎是下意识地肯定了林夙的做法,“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宫内隐患,必须彻底清除。”他顿了顿,语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宫禁安危,朕便交予你了。东厂……可再增调人手,务必确保类似之事,绝不再发生。”

这是对林夙和东厂权力的进一步扩大和默许。

林夙眼帘微颤,并未因获得更大权柄而欣喜,反而心下一沉。他太了解景琰,这位年轻的帝王骨子里并非嗜杀之人,甚至对过于严苛的手段心存抵触。如今这般近乎无条件地支持,恰恰说明此次遇刺,对他造成的心理冲击远超表面所见。这种因恐惧而生的依赖,如同建立在流沙之上的堡垒,看似坚固,实则更加危险。

“臣,领旨。”林夙压下喉间翻涌的腥甜,恭敬应道。他不能退缩,至少在确保景琰绝对安全之前,他必须成为那把最锋利、也最令人畏惧的刀。

接下来的几日,整个紫禁城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紧紧笼罩。东厂番役的身影无处不在,眼神锐利如鹰,任何细微的异动都可能引来盘查甚至带走。宫人们行色匆匆,交谈时也尽量压低声音,生怕一句无心之语便招来灭顶之灾。一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弥漫在红墙黄瓦之间。

景琰明显感觉到了这种变化。他出行时,随行的侍卫增加了一倍,暗处不知还有多少东厂的耳目在警惕地巡视。他所食的每一样菜肴,都需经过比以往更加繁琐的验毒程序。甚至连他批阅奏折时,殿外巡逻的脚步声也密集了许多。

这种密不透风的保护,起初确实带来了一些心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种新的不适感开始滋生。他感觉自己仿佛成了一只被关在华丽笼中的鸟,一举一动都在严密的监控之下。他怀念过去在东宫时,虽处境艰难,却尚有几分相对自由的空间。如今,他坐拥天下,却连在自家花园里安心散步都成了一种奢望。

而这奢望的代价,是林夙日益恶化的身体状况和愈发酷烈的名声。

程太医私下向景琰回禀林夙病情时,眉头紧锁:“林公公忧思过甚,劳碌过度,旧疾反复,加之……似乎新添内伤,郁结于心,气血两亏已极。若再不能安心静养,恐……恐油尽灯枯之期不远矣。”

景琰握着朱笔的手猛地收紧,指尖泛白。他想起林夙那苍白如纸的脸色,那强撑挺直的脊背,那偶尔压抑不住的低咳……这一切,都是为了替他守住这看似固若金汤,实则危机四伏的皇城。

愧疚与担忧如同藤蔓般缠绕住他的心脏。他命内务府将最好的药材、最滋补的膳食源源不断地送往司礼监,甚至亲自过问林夙的起居。然而,所有的关心,在残酷的现实和巨大的压力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与此同时,弹劾林夙和东厂的奏章,并未因皇帝的遇刺而减少,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除了旧调重弹的“宦官干政”、“厂卫酷烈”之外,更增添了新的罪名——“借清查之名,行排除异己之实”、“弄得宫闱不宁,人心惶惶,有损天和”。

一份来自都察院御史的奏章,言辞尤为激烈:“……陛下遇刺,臣等亦感同身受,愤慨不已。然东厂之作为,非为肃清宫禁,实乃制造恐怖,借机揽权!林夙此人,外示忠诚,内怀狡诈,借陛下之威,行一己之私。长此以往,国将不国!恳请陛下明察,收回东厂缉查之权,将林夙移交法司议罪,以安天下之心!”

景琰看着这些雪花般的奏章,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知道,这些奏章背后,是文官集团对宦官权力的本能抵制,也可能夹杂着被触及利益的勋贵们的推波助澜。但不可否认,奏章中所言的部分情况,正是他亲身感受到的压抑与不安。

他将一份言辞最激烈的奏章摔在御案上,对侍立一旁的赵怀安沉声道:“这些人……他们只知在朝堂上夸夸其谈,可曾体会过朕命悬一线时的惊惧?可曾想过,若无东厂雷霆手段,下次刺客的刀,是否还能被挡住?”

赵怀安低头不语。作为侍卫统领,他更能理解皇帝对安全的渴求,但也对东厂如今几乎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权势感到隐隐担忧。

景琰叹了口气,疲惫地靠在龙椅上。他需要林夙的“铁腕”来保障安全,维系新政,却又不得不面对这“铁腕”所带来的朝局动荡、人心背离,以及……他自己内心深处日益滋生的疑虑。

这种矛盾,让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是夜,一场小雨悄然而至,洗刷着皇城的尘埃,却洗不去弥漫在空气中的肃杀之气。

景琰处理完政务,已是亥时三刻。他心中烦闷,屏退左右,独自一人踱到殿外廊下。夜风带着雨后的湿润凉意,吹拂在他脸上,稍稍驱散了些许疲惫。

隐约地,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随风传来,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景琰循声望去,声音来自不远处司礼监值房的方向。他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迈步走了过去。

值房内只点着一盏孤灯,光线昏黄。林夙并未坐在书案后,而是蜷缩在窗边的软榻上,身上只随意搭着一件薄毯。他背对着门口,单薄的肩膀因剧烈的咳嗽而不住颤抖,一只手死死按着胸口,另一只手抓着榻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小卓子不在身边,想必是被他打发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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