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这味药,老子自己熬(2 / 2)
风忽然停了。
整条巷子陷入诡异的寂静。
李云飞拿起半截断裂的青竹笛——那是他曾拼死护下的信物,也是苏青竹力量最初的容器。
他闭上眼,心印全开,感知着空气中那一缕缕缠绕人心的毒雾,如同千万根无形丝线,试图勒紧每一个灵魂的咽喉。
他的唇贴上笛口,气息缓缓注入。
下一秒,音波未出,锅中热气却先一步升腾,如云似雾,将整个小院温柔笼罩。
【李云飞持半截笛,奏《安魂调》变调】
晨雾未散,铜锅如一轮沉静的太阳,在小院中央蒸腾着金色的热气。
李云飞立于锅前,唇贴残笛,气息沉入肺腑,仿佛将整条命都压进这一口气里。
他没有吹出完整的音符——那已不必。
当第一缕气息穿过竹腔,锅中暖雾竟自行翻涌而起,如活物般缠绕笛身,顺着残缺的孔窍钻入,再随音波喷薄而出。
这不是寻常乐声,而是心印与药气、情念与武意交融后的变调《安魂调》——不再是安抚亡魂的挽歌,而是唤醒生者记忆的号角。
音波不散,反被金雾裹挟,化作一场温柔的雨,洒向老巷每一扇紧闭的窗、每一道龟裂的墙缝。
刹那间,哭声四起。
“我娘……我娘临终前说梦见一个穿红裙的姑娘,给她盖被子……还唱了首童谣……”一位中年男人跪在门口,泪流满面,手指死死抠着门框,“她说那是守门堂的苏姑娘……是她最后看见的光……”
街角孩童忽然指着铜锅尖叫:“妈妈!汤里有星星!好多小星星在跳舞!”
那一瞬,无数人睁眼又闭眼——幻象崩塌了。
原本扭曲的红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模糊却温暖的画面:有人梦见林诗音深夜提灯巡诊,为发烧的孩子换毛巾;有人忆起慕容雪轻摇金铃,哄哭闹的老人入睡;还有人恍惚听见柳如烟沙哑的声音:“别怕,我在记录你们的名字。”
执念污染,在千万道被遗忘的善意记忆面前,节节溃退。
监控画面恢复清晰,频谱仪警报归零。
柳如烟摘下口罩,声音微颤:“污染退散……不是因为压制,是因为‘正念共鸣’强度超过了系统设定的阈值。”她低头看着数据流,“我们……用人心熬赢了毒雾。”
院中一片寂静,唯有柴火噼啪作响。
夜色悄然降临,巷子重归安宁,百姓熟睡,梦中再无嘶吼与铃声。
守门堂的小灶却依旧亮着微光,李云飞独坐灶前,添了一把干柴,火光映着他半边脸,明暗交错。
心印浮动。
他猛地睁眼——不是听见,也不是看见,而是感知到一缕极细的情感波动,像丝线般从院角渗出,悄悄沉入锅底。
转头望去,只见慕容雪背靠墙根,指尖金铃无声旋转。
她闭着眼,一滴泪滑落颊边,随即被她抬手抹去。
那一瞬,她将一段记忆封入铃音,轻轻注入药汤深处。
“要是哪天我不在了……这汤还能替我说话。”她喃喃,声音轻得几乎融进风里。
李云飞静静望着她,忽然笑了。
不是嘲讽,不是调侃,而是那种只有经历过生死、看透离别后才会有的笑——温柔,又带着点疼。
他低头吹了口气,炉火腾起,照亮他眼底的坚定:“这味药,老子不光熬给敌人看,更熬给舍不得的人尝。”
话音落下,锅中余温未散,仿佛仍藏着万千低语。
而在城西废弃医院的地下室,阴冷潮湿的空气中,一具枯瘦如柴的“执念傀儡”突然抽搐了一下。
它的眼眶本该空洞,此刻却缓缓渗出两行血泪。
干裂的嘴唇微微开合,发出沙哑呓语:“……红绸……好暖……”
墙上用血写就的指令开始颤抖、扭曲,字迹如挣扎的虫豸,最终化作一行断续歪斜的警告:
污染反噬……目标……开始同化。
风,再度躁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