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生命筹码（1 / 2）
控制台上的警报声如同催命符，一声声敲在陆燃的心上。星图上，那几个围绕海市光点的红色信号标记闪烁得越发急促，像猎犬嗅到了血迹，正在疯狂缩小包围圈。
冷烛的话语如同冰锥，刺破了短暂的平静，也撕开了两人之间那层脆弱的、因共同历险而暂时模糊的界限。
高度纯净的灵能。
这六个字在狭小的球形空间里回荡，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陆燃几乎能感觉到冷烛的目光穿透面具，精准地落在他左眼深处那沉淀的碎金，以及左臂上那道代表着生命倒计时的焦黑痕迹上。
他体内的灵能，是与【价值裂瞳】绑定、由第九交易所“借贷”而来、并以他的生命为抵押品的力量。每一次使用，都在燃烧他的时间。而现在，冷烛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需要他透支更多，甚至可能是致命的量，来启动这个远古控制台的屏蔽功能。
“你……”陆燃的声音干涩得厉害，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后背抵在了冰凉光滑的球壁上，“你想让我……献祭自己？”
这个念头让他通体冰寒。刚刚还在为宇宙存亡而震撼，转眼间自己的存亡就成了天平上第一个被摆上去的筹码。
冷烛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面具遮挡了她所有的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在控制台柔和的白光下，深邃得不见底，里面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情绪——有不容置疑的决断，有一丝极淡的挣扎，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不是献祭。”她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逻辑，“是投资。用你暂时的、可控的损耗，换取我们继续隐藏在这里、从而可能找到真正生路的机会。如果现在被定位，无论是毒蛇帮还是交易所的其他派系找到我们，你我都只有死路一条，这个前哨站的秘密也会落入不可控之人手中。那样的后果，比你现在付出一些代价要严重得多。”
她说得冷静客观，仿佛在分析一笔冰冷的交易。但陆燃听出了弦外之音：她需要这个前哨站，需要时间破解其中的秘密，而他的灵能，是目前唯一能争取时间的资源。
“一些代价？”陆燃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带着被逼到绝境的愤怒和嘲讽，“你说得轻巧！这代价是我的命！我还能活多久？一个月？二十天？这次再透支，我可能连十天都撑不到！到时候，就算找到了拯救宇宙的办法，对我又有什么意义？！”
他指着星图上那片恐怖的红色阴影：“看看那个！宇宙都要完了！我们却还在这里算计着这点灵能，这点债务！不可笑吗？！”
“正因为宇宙可能快要完了，我们才更不能轻易死掉！”冷烛的声音也陡然转冷，带着一丝厉色，“活着，才有改变的可能！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以为我想做这个选择吗？但这是目前唯一理性的选择！要么赌一把，用你的灵能争取时间，寻找逆转的机会；要么现在就暴露，大家一起玩完！陆燃，你不是一直想摆脱债务，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吗？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但你连这点风险都不敢承担吗？”
她的质问如同重锤，砸在陆燃的心头。是啊，他一直不甘心被命运摆布，渴望挣脱枷锁。可当真正需要他押上一切去赌一个未知时，恐惧却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
他看着冷烛那双冰冷的眼睛，忽然想起在那本黑色笔记本上看到的话：“债务并非枷锁，而是看清真实的透镜。”
他现在看清的真实是什么？是弱肉强食的残酷？是为了更大目标可以牺牲个体的冰冷逻辑？还是……在绝境中，信任比力量更稀缺？
控制台的警报声变得更加尖锐刺耳。星图上，一个红色信号标记已经几乎与海市的蔚蓝光点重合！
没有时间了！
陆燃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刺痛，帮助他维持着最后的清醒。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自己这短暂而狼狈的一生，从云端跌落，在泥泞中挣扎，直到被卷入这远超想象的漩涡。
他真的甘心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这个鬼地方吗？还是……赌上这残存的生命，去搏一个或许根本不存在的未来？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终于，陆燃猛地睁开眼睛，眼底那碎金的光芒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微微闪烁。他死死盯着冷烛，一字一顿地说道：
“好！我赌！”
冷烛面具下的目光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
“但我有条件！”陆燃不等她开口，继续吼道，“第一，这次消耗的灵能，必须全额抵扣我的债务！第二，如果……如果我撑不住了，你要想办法保住我的命，至少，把我知道的事情带出去！第三，关于这个前哨站的一切，我们有知情权和决策权，你不能独断专行！”
这是他能为自己的生命争取到的，最后的保障。
冷烛沉默地看了他几秒，似乎在评估他条件的价值和可行性。最终，她缓缓点头：“可以。我以……我个人的名义承诺。债务抵扣我会操作。如果你的生命垂危，我会尽力。信息共享，在合理范围内。”
个人的名义？合理范围？这些措辞依旧留有余地，但在此刻，这已经是陆燃能得到的最大让步。
“怎么做？”陆燃不再犹豫，沉声问道。
冷烛迅速指向控制台中央一个手掌形状的凹陷：“这里，应该是能量输入接口。将你的手放上去，集中精神，引导你体内的灵能注入。控制台会自行抽取所需能量。记住，量力而行，感觉到达极限立刻停止！否则能量被抽干，你会瞬间化为飞灰！”
陆燃走到控制台前，看着那个手掌形状的凹陷，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将右手按了上去。
触感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