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黑风（1 / 2）
钱塘鬼宅，不再是鬼宅。
它，是一座苏醒的火山。
韩诚凯旋的第二天，这座宅院就彻底活了。
——喝！哈！
前院，韩诚亲自赤膊上阵，用哨棒狠狠抽打着十七名狼兵。独臂则站在一旁，面色冷峻地纠正每一个刺杀动作。
“都给老子把腰挺直了！”韩诚的咆哮声震得屋瓦作响，“我们现在是官兵！是郎君的亲卫！再他娘的跟地痞流氓一样缩着脖子，老子亲手拧断它！”
“吼！！”狼兵们士气如虹。
——慢！慢！慢！
后院，第五进的巨型库房（火神工坊）里，鬼手鲁（鲁通）正对着他那八个汗流浃背的徒弟破口大骂！
“你们这群废物！猪脑子！”
“先生（沈惟）的图纸！是神迹！反向齿轮是让你们省力！不是让你们把命搭进去！”
“熔了！那堆私藏的破烂兵甲全给老子熔了！今晚！我要看到三台新的火神机！否则，谁也别想吃饭！”
“是！师父！！”
——财线、匠线、武线……
中堂内，沈妤站在那张巨大的临安地图前，将一枚黑色的棋子，重重地按在了“钱塘鬼宅”的位置上。
她一夜未眠。
她那张清丽的脸上，不见了少女的柔弱，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沉静。
她的面前，是鬼宅那本厚厚的账本。
“阿姊……”老仆青娥端着一碗参汤，心疼地走进来，“您……您歇会儿吧。从昨夜到现在，您一粒米都没进……”
“不饿。”
沈妤的声音沙哑，她的目光，落在了账本的最后一页。
——支出：黄金一千二百两（药浴）。
——借款：柳月娘，黄金一千二百两（未还）。
——支出：一百五十两银票（当玉佩）。
——结余：零。
——收入：官凭一张（无价），汤相的口头许诺（未知），山羊胡和老朝奉的预付款（一千两银票）。
“青娥。”
“老奴在。”
“那一千两银票，动了吗？”
“动了！”青娥激动道，“老奴今天一早，就按您的吩咐，让独臂带人去采买了！米、肉、全新的被褥、还有鲁师父要的最好的铁料！全买回来了！这钱，太经花了！”
“不够。”
沈妤，缓缓摇头。
“啊？”
“一千两银票，听着多。但十七个狼兵的军饷、八个工匠的工钱、两台火神机（韩诚刚回来，鲁通还没造出新的三台）的原料……我们，撑不过十天。”
“十天？”
“对。”沈妤的目光，冰冷如刀，“所以，韩诚和鲁通，必须在十天之内，把那一万块官用火神和五千斤炼钢煤给我造出来！”
“我们，必须立刻开张！”
“我们，必须用汤相（宰相）和柳月娘的钱……来填阿兄（沈惟）的命！”
“这……”青娥，被这股冰冷的杀伐决断，震得不敢说话。
咚！咚咚！
就在这时，鬼宅那扇沉重的大门，被人用一种极有规矩的节奏，敲响了！
“嗯？！”
院中的韩诚猛地回头，一把握住刀柄！
“什么人？！”
“不是汤全（宰相府）的人！也不是柳月娘（樊楼）的人！”
一名守门的狼兵飞奔进来，脸色凝重：“大统领！大管家！门外……门外来了一群人！”
“他们不报官职，也不报商号！”
“只说……是临安城烧火的，来给新来的官爷……”
“——拜山头！”
“轰！”
韩诚和沈妤的脸色，同时一变！
“烧火的？”
“——是黑风！！”
韩诚的眼中，杀机爆闪！
“这群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狗东西！昨天小的去买煤粉，他们敢放话沉了钱塘江！”
“今天，看到小的穿着官袍去了宰相府，知道惹不起官家，就他娘的跑来拜山头了？！”
“大管家！”
韩诚“噌”的一声拔出朴刀，“您等着！小的这就去把他们的人头……给您提回来！！”
“站住！”
沈妤，厉声喝道！
“韩诚！把你的刀，收起来！”
“大管家？！”韩诚急了，“这群地老鼠，不杀留着过年吗？！”
“蠢货！”
沈妤猛地回头，那双冰冷的眸子，死死盯住韩诚。
“杀？”
“杀了他们，谁给我们运煤？！”
“杀了他们，谁去临安城的大街小巷……卖我们那数不清的民用火神？！”
“啊？！”
韩诚，当场石化！
“大……大管家……您的意思是……”
“阿兄（沈惟）说过。”
沈妤，缓缓走下台阶。
“黑风替我们垄断市场，不是很好吗？”
“现在，是时候，让这条地头蛇……”
“——换个主人了。”
“独臂！”
“在！”
“请贵客，入中堂！”
“鲁老丈！”
“老奴在！”
“把阿兄那卷专营官凭，给我在中堂……挂起来！！”
“——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是！！”
……
一炷香后。
鬼宅，中堂。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沈妤，高坐主位（阿兄的太师椅）。
韩诚，手按刀柄，站在她左侧。
独臂，和四名最精悍的狼兵，如铁塔般立在两侧。
正中央的墙壁上，那卷盖着双重大印的专营官凭，在阳光下，刺眼夺目！
“踏。踏。踏。”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三个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黑貂、面容精悍的中年人。他大约四十岁，太阳穴高高鼓起，鹰钩鼻，一双眼睛，比狼还狠。
他，就是临安城最大的煤炭帮会黑风的总瓢把子——风九爷！
风九爷一进中堂，目光就猛地一缩！
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沈妤。
而是沈妤身后墙上那卷……专营官凭！
“官……官凭？！”
他心中巨震！
（他妈的！传言是真的！这个沈家废人，真的通了天！靠上了宰相府！）
他再看沈妤身边的韩诚。
“韩阎王？！”
风九爷的瞳孔，再次收缩！
（韩诚这个疯狗，居然……真的甘心当了看门犬？！）
最后，他的目光，才落在了主位上，那个面无表情的……白衣少女身上。
“呵呵……”
风九爷，收起了所有的杀气。
他，对着沈妤，这个比他女儿还小的丫头片子，不卑不亢地……抱了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