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原初之魇（1 / 2）

“一切都是祂的原初噩梦的二级污染所致……”

当这个冰冷的、仿佛来自宇宙根源的真相通过守夜人AI那濒临崩溃的数据库碎片，混合着“织网者之卵”涌入刘乐黎脑海的古老记忆，一同砸入他的意识时，他几乎停止了思考。

基石？那并非宇宙的根基，而是一个更古老、更无法言说的存在——或许可称之为“原初”——在陷入永恒沉眠时，其噩梦的分泌物固化而成的、勉强维系现实的脆弱框架！

收割者？那不是维护平衡的机制，而是噩梦本身产生的、用于清理“不和谐杂音”（即过于活跃、可能惊醒噩梦的文明或异常）的自清程序！

异常？星海遗民？倾听者？编织者？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这无边噩梦中层叠荡漾的涟漪，是原初思维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充满bug的次级进程！

他们所有的挣扎、牺牲、寻找希望的努力，都发生在一个沉睡巨人的病态梦境里！

这股认知的冲击，远比任何物理攻击或精神污染都更加致命，足以让任何得知真相的存在陷入彻底的疯狂与虚无。

刘乐黎跪倒在地，不是因为身体的虚弱，而是源于存在根基的崩塌。他体内的“空洞”以前所未有的幅度震颤着，仿佛无法承载这终极的虚妄。

“乐黎！”零扶住他，尽管她无法完全共享那信息洪流，但从刘乐黎的反应和周围急剧恶化的局势中，她也感到了灭顶的绝望。

前哨伽马在剧烈震动，自毁倒计时的红光如同垂死巨兽淌下的血泪。外部，“缄默珍宝”号的牵引光束正粗暴地撕扯着前哨的结构，收藏家显然想在外壳彻底崩碎前，抢出最有价值的“藏品”——尤其是刘乐黎和零。

翼的怒吼、铁砧的咆哮、鹞子精准却徒劳的狙击声、以及能量束击中护盾的爆炸声，混合成一片混乱的交响。

“……这就是……真相吗……”刘乐黎抬起头，眼中那银灰色的光芒变得一片混沌，仿佛有星云在其中诞生又湮灭，“所有的一切……痛苦、牺牲、希望……都只是……一场梦魇的……余波？”

就在这时，他胸口的“织网者之卵”猛地传来一阵灼热！并非物理上的热量，而是一种信息的炙烤！一段属于“编织者”的、更加古老和本质的记忆碎片，被这终极的真相所激发，浮现出来：

在那原初沉眠、噩梦开始渗漏的亘古之初，并非所有源于此的存在都选择了顺从或疯狂。

最早的“编织者”，在意识到自身本质的虚妄后，并未放弃。它认为，即便是梦境，只要存在“感知”，便拥有其自身的真实性。它那修补“基石”的行为，并非为了维系一个谎言，而是为了守护这场梦中无数感知体那短暂却真实的“存在”本身！它在对抗的，并非噩梦的清理程序，而是那终极的虚无主义本身！

它寻找“源初织机”，也并非为了唤醒原初，而是希望能找到一个……重构这场梦，赋予其更稳定、更美好形态的可能！

这缕来自先驱者的、在绝对虚妄中依然坚持“意义”的意志，如同一道强光，刺破了刘乐黎意识中的混沌与黑暗。

是啊……

即便宇宙是梦，零的担忧是真的，翼的守护是真的，铁砧的粗犷是真的，鹞子的冷静是真的，黄茂和阿光的吵闹是真的，霓虹的痛苦是真的，“织梦者”的悲伤是真的，刚刚那位“编织者”的牺牲也是真的！

他们感知到的，他们经历的，他们为之奋斗和珍视的——这一切对他们而言，就是真实！

他的“空洞”，记录的不仅仅是“基石”的杂音，更是无数真实存在的悲欢离合，是这场宏大梦境中，闪耀着的、属于“感知”本身的微光！

眼神中的混沌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悲伤、明悟与无比坚定的光芒。

他猛地站起身，对零，也对通讯频道里的所有同伴喊道：

“听着！无论起源如何，我们所经历的一切是真实的！我们的选择是真实的！‘编织者’守护的不是一个谎言，而是无数像我们一样存在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