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孟昶的猜忌(1 / 2)
花蕊夫人带着满心的震撼与对“格物”新世界的向往回到宫中,整个人都仿佛焕发出一种不同于往日的光彩。那是一种被新知点燃的、发自内心的兴奋与活力,使得她本就绝美的容颜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灵动之气。
然而,这份因科学启蒙而带来的改变,落在不同的人眼里,却滋生了截然不同的解读。
最初几日,孟昶只是觉得爱妃似乎心情极好,连带着他也跟着开心,觉得是疫情控制住了,心头大石落地,爱妃自然也舒展了眉头。他甚至兴致勃勃地拉着花蕊夫人,要她为自己抚琴,或是品评他新填的诗词。
可花蕊夫人虽然依旧温柔应承,但那琴音里,似乎少了几分往日的幽怨缠绵,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开阔之气;品评诗词时,也不再局限于辞藻意境,偶尔会冒出一两句让孟昶摸不着头脑的话。
譬如,孟昶得意地吟出一句:“池面风来波潋潋”,期待着爱妃的赞赏。
花蕊夫人却微微蹙眉,沉吟道:“陛下此句甚美。只是……妾身近日听闻,那波光潋滟之下,或许藏着无数肉眼难见的微小生灵,熙熙攘攘,别是一番世界呢。”
孟昶:“???”微小生灵?爱妃何时对志怪杂谈感兴趣了?
又譬如,孟昶命人呈上新贡的荔枝,颗颗饱满,晶莹剔透。他亲手剥了一颗,殷勤地递到花蕊夫人唇边。
花蕊夫人却轻轻推开,柔声道:“谢陛下。只是……陆相说,生冷之物,易藏污纳垢,还是用温水浸过再食为好。”
孟昶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陆相?又是陆相?怎么哪都有他?
一次两次尚可,次数一多,孟昶心里那点因为疫情控制而带来的喜悦,渐渐被一种微妙的、酸溜溜的情绪所取代。他开始注意到,爱妃似乎……比以前更爱发呆了,而且发呆时,嘴角偶尔会噙着一丝他看不懂的、带着探究和向往的微笑。问她在想什么,她总是含糊其辞,说什么“格物之理,精妙无穷”。
“格物”?孟昶当然知道这个词,不就是那些穷酸儒生鼓捣的玩意儿吗?能有他的诗词有趣?能有这荔枝甘美?
真正点燃孟昶猜忌之火的,是宫里一些有心人(主要是某些嫉妒花蕊夫人专宠、或是被陆明防疫命令触动了利益的宦官和嫔妃)看似无意、实则刻意的“提醒”。
孟昶心烦意乱地在御花园散步,迎面撞见王昭仪(一位失宠已久、惯会搬弄是非的妃子)正对着几株新开的芍药唉声叹气。
“爱妃为何叹息?”孟昶随口问道。
王昭仪连忙行礼,故作忧愁道:“陛下,臣妾是见这花儿开得好,想起慧妃姐姐近日却似乎清减了些,有些心疼。”
“哦?慧妃清减了?”孟昶关心则乱。
“是啊,”王昭仪压低声音,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许是……操心过甚吧。臣妾听闻,慧妃姐姐近来常与那天朝陆相……嗯,探讨学问,一谈便是大半日,在浣花溪那边……想必是极耗心神的。”
她刻意在“浣花溪”、“大半日”上咬了重音,眼神暧昧。
孟昶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伺候孟昶多年的老宦官李德全,一边给孟昶捶着腿,一边状若无意地闲聊:
“陛下,老奴听说,那陆相爷确实是有大本事的人,这瘟疫眼见着就被他按下去了。不过……这人啊,本事太大,有时候也未必是福。”
“嗯?此话怎讲?”孟昶眯起眼睛。
“老奴是瞎操心,”李德全陪着笑脸,“您想啊,陆相年轻有为,权势滔天,又懂这些……这些鬼神难测的手段。这治病救人是好事,可万一……万一他用了什么别的手段,蛊惑了……咳咳,老奴失言,老奴该死!”他说着轻轻抽了自己一个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