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花蕊夫人的归附（1 / 2）

金陵城破，南唐国主李煜“肉袒出降”，被押往开封，封了个带着明显嘲讽意味的“违命侯”。这个消息如同最后一声丧钟，彻底敲碎了后蜀国主孟昶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他把自己关在皇宫里，对着满殿奢华和满架诗词，哭了三天三夜。哭他即将逝去的帝王生活，哭他再也无法安心创作的文艺生涯，哭这“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转眼成空。他甚至还抽空写了首新词《破阵子·四十年来家国》，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悲情文艺亡国之君，字字血泪，感人肺腑——如果忽略掉他这些年沉溺享乐、不理朝政的事实的话。

哭够了，词也写完了，现实问题还得面对。北周大军虽未直接入境，但那无处不在的经济绞索已经勒得蜀中喘不过气，吴越、南平相继归附，朝中大臣人心惶惶，甚至有人开始偷偷与北周暗通款曲。再不决断，恐怕连“安乐公”都没得做，要步李煜后尘去当个“违命侯”了。

“罢了，罢了……诗词虽好，难抵刀兵……”孟昶长叹一声，终于认清了现实，颤抖着手，写下了那封言辞卑微、恳请“内附”的降表。为了增加成功率，他还特意在降表后面，附上了自己最新创作的、歌颂大周皇帝柴荣文治武功和马屁……呃，是表达仰慕之情的《临江仙》一首，自觉比李煜那首《浪淘沙》格调高多了。

消息传到开封，柴荣看着那封文采斐然、姿态低到尘埃里的降表和附赠的马屁词，心情复杂，既觉得孟昶窝囊可笑，又对其文才有一丝惋惜。他照例召来陆明商议。

“爱卿，孟昶请降，蜀地唾手可得。依你看，该如何安置这位‘词中国主’？”柴荣将降表递给陆明。

陆明快速浏览了一遍，特别是看到那首《临江仙》时，差点没笑出声，强忍着道：“陛下，孟昶此人，才华是有的，就是没用在正道上。既然他这么识时务，咱们也别太小气。效仿吴越之例，封他个‘安乐公’，在开封赐座宅子，让他安心写词度日便是。蜀地官员，愿意留任的经过考核可以留用，不愿意的给笔遣散费。重点是尽快接管政权，清点户籍田亩，将蜀地彻底纳入治理。”

柴荣点头：“善。那……随行的降臣之中，有一位花蕊夫人徐氏，听闻才名卓着，爱卿以为该如何处置？”

陆明摸了摸下巴，想起了之前符玉弦收到的那封信，笑道：“陛下，这位花蕊夫人，可是个妙人。听说她对玉弦办的慈善基金会和书院女学颇感兴趣。既然是才女，又主动释放了善意，不如就顺水推舟。臣建议，可特聘她入神州书院文学馆，担任‘特聘教授’，讲授诗词文赋。一来彰显我大周海纳百川之气度，二来嘛……也给咱们书院增加点文化底蕴和……嗯，吸引力。”

他脑子里已经开始想象书院里那群荷尔蒙过剩的年轻学子，为了抢一位前朝皇妃、着名才女的课而打破头的场景了，那一定很有趣。

柴荣对陆明这种时不时冒出来的“恶趣味”早已习惯，也觉得此法甚好，便准奏了。

于是，后蜀归附的流程正式启动。孟昶及其宗室、部分降臣，带着难以计数的金银细软、古董字画（孟昶特意打包了自己最得意的收藏），浩浩荡荡离开成都，北上开封。

在这支气氛复杂、既有亡国之痛又有劫后余生之庆幸的队伍中，有一辆装饰素雅的马车格外引人注目。车内坐着的，正是花蕊夫人徐氏。

她没有像其他妃嫔那样哭哭啼啼，也没有刻意打扮得惹人怜惜。她只是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裙，未施脂粉，神色平静中带着一丝疏离，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紫檀木匣，里面是她这些年来所有的诗词手稿和一些珍贵的蜀地文献抄本。对她而言，失去的是浮华的宫廷生活，但或许得到的，是一个能真正安放她才华与灵魂的归宿。她对那个能写出“祝你后悔”、能创办女子学堂、能让萧绰折赛花那样的女子都各展所长的北周宰相陆明，以及他一手打造的那个名叫“神州书院”的地方，充满了复杂的好奇。

队伍抵达开封时，受到了“规格式”的接待。谈不上隆重，但也给足了面子，没有刻意折辱。孟昶被引去看了他那座还算体面的“安乐公府”，对着那比蜀宫小了无数倍的宅院，又是一番唏嘘感慨，然后……就钻到书房里去构思他的新词了，标题他都想好了，就叫《鹧鸪天·初至汴京有怀》。

而对花蕊夫人的安排，则显得格外不同。

陆明竟然亲自出现在了接待降臣的驿馆，这让所有人大感意外。他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仿佛只是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