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第一台原始蒸汽机（1 / 2）

周嘉敏的“自动吸尘鸡毛仙鹤”计划遭遇了惨痛的、鸡毛满地的失败，这对她那颗热衷于“发明创造”的小心灵造成了成吨的打击。她把自己关在“听雪轩”里，对着那堆残骸唉声叹气了整整一天，连符玉弦特意送来她最爱吃的桂花糕都没能让她振作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那些管道工都能把水泥管子接得那么好，我的‘仙鹤’就那么不争气呢？”她戳着那漏气的牛皮气囊，小脸皱成了苦瓜。

失败是成功之母，但显然，周嘉敏这位“母亲”目前还处于难产阶段。

然而，陆府之外，真正的、足以改变世界进程的“孕育”，却正在工学院一个烟雾缭绕、叮当作响的角落里，艰难而坚定地进行着。

这个地方，被工学院的学生们戏称为“锅炉房”，或者更形象一点——“黑作坊”。这里远离主教学区，紧靠着为学院提供热水的小型燃煤锅炉，平时少有人至，只有几个被陆明亲自点将、签了保密协议的学生和工匠在此日夜忙碌。

他们的领头人，是一个名叫墨衡的年轻人。人如其名，他沉默寡言，性格有些执拗，甚至可以说是个“科学怪人”的胚子。他不善交际，但对机械结构和物理原理有着近乎痴迷的直觉和执着。当陆明在课堂上首次提出“利用水汽之力推动机械”的模糊构想，并画出了气缸、活塞、连杆的简化示意图时，别的学生还在云里雾里，墨衡的眼睛却瞬间亮了，仿佛看到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自那以后，他就带着陆明特批的经费和几个志同道合（或者说同样古怪）的助手，一头扎进了“锅炉房”，开始了漫长而痛苦的摸索。

他们的工作台上，堆满了各种形状的铜皮、铁管、活塞环（用皮革和麻绳尝试了无数种密封方式）、以及一堆堆烧坏的煤炭和冷凝后留下的水垢。空气中弥漫着煤烟、金属和汗水混合的刺鼻气味。

失败是这里的常态。

“砰！”一声闷响，伴随着一阵急促的漏气声，又一个气缸因为焊接不牢或者压力过大而开裂，滚烫的蒸汽喷涌而出，吓得助手们抱头鼠窜。

“咯吱……哐当……”连杆和曲轴的连接处因为加工精度不够，要么卡死，要么在运行几下后直接断裂。

最让人头疼的是密封问题，活塞在气缸里运动，漏气严重，产生的推力十不存一，连最轻的飞轮都带不动。

墨衡的脸上、手上布满了烫伤和划痕，衣服永远沾着油污和煤灰，但他那双隐藏在浓密眉毛下的眼睛，却始终燃烧着不灭的火焰。他几乎不眠不休，反复计算，修改图纸，尝试不同的材料组合和加工工艺。他的口头禅是：“再试一次。”

这种近乎自虐的钻研精神，甚至吸引了一位特殊的“编外观察员”——在“吸尘仙鹤”失败后，痛定思痛，决定来工学院“偷师学艺”的周嘉敏。

她不敢再直接找陆明要项目，也不敢在那些正经的课堂上打扰别人（主要是怕再丢脸），便打听到了这个据说在进行“超级厉害秘密研究”的“锅炉房”。她利用自己“宰相府客人”和“前公主”的身份（虽然没啥用，但能唬住门卫），以及那副人畜无害、充满求知欲的表情，成功地混了进来，成为了墨衡团队的“吉祥物”兼“头号噪音制造者”。

“墨师兄！这个铜管子为什么要弯成这样呀？”

“墨师兄！蒸汽为什么能把盖子顶起来？它是不是生气了？”

“墨师兄！你们今天成功了吗？能让我看看那个会自己动的机器吗？”

墨衡通常只会用沉默或者一个简短到极点的“嗯”、“否”、“看”来回应她。他的助手们倒是挺喜欢这个活泼的小公主，虽然她有点吵，但她的存在，确实给这个压抑又充满挫折的环境带来了一丝亮色（和零食，周嘉敏经常带好吃的来“慰劳”他们）。

周嘉敏也不在意墨衡的冷淡，她就像一块干涸的海绵，贪婪地吸收着这里的一切。她看着他们如何小心翼翼地焊接铜管，如何用砂纸一点点打磨活塞，如何为了一个微小的漏气点而反复拆装整个气缸。她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真正的发明创造，是如此的枯燥、繁琐，需要无比的耐心和精准。

她也见识了无数次失败。每一次爆炸或者卡死，她都吓得捂住耳朵，但看到墨衡和助手们只是默默地上前检查、分析、然后一言不发地开始修复或重做，她心中那份因为“吸尘仙鹤”失败而产生的挫败感，似乎也减轻了许多。原来，这么厉害的人，也会失败这么多次啊！

日子一天天过去，“锅炉房”的模型在无数次失败中，一点点地完善。

他们改进了气缸的铸造工艺，使其内壁更光滑。

他们尝试了多种密封材料，最终找到了一种浸油的石棉绳（在陆明提示下）缠绕活塞，密封效果大大提升。

他们优化了连杆和曲轴的结构，减少了摩擦和卡死的概率。

终于，在一个夕阳将天空染成橘红色的傍晚，经历了又一次长达六个时辰的调试后，墨衡往那个造型粗糙、布满修补痕迹的锅炉里添足了煤，注满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