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新一代的领袖（1 / 2）

王朴致仕的消息，如同一声沉闷的春雷，在开封城的上空滚过，虽不意外，却依然震动了朝野的每一个角落。这位辅佐柴荣奠定霸业基石的老臣，他的退休，象征着一个依靠传统韬略与军政手腕打天下的时代，正式落下了帷幕。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混合着期待、忐忑、以及些许不安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座如今真正意义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府。

陆明是在王朴离京返乡的当天傍晚，才从宫中正式获悉自己被任命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即真正意义上的首相，总领国政。传旨的内侍离去后，他独自一人在书房里坐了许久。窗外是开封城渐次亮起的灯火（得益于煤气路灯的初步试点），远处隐约传来市井的喧嚣和工坊区尚未停歇的敲打声。

他没有太多的激动或狂喜，反而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沉甸甸的压力落在了肩上。王朴留给他的，不仅仅是一个职位，更是一个已经初具雏形、却又面临无数新挑战的庞大帝国，以及一份开创千古未有大变局的期望。海军远航、蒸汽初啼、铁路规划、税制变革、公共卫生……千头万绪，皆系于他一身。

“相公，”符玉弦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将一杯参茶轻轻放在他手边，柔声道，“王相临行前，派人送来了一封信。”

陆明回过神来，接过那封没有署名、只用火漆封口的信。拆开一看，里面只有寥寥数语，是王朴那熟悉的、略带潦草却筋骨犹存的笔迹：

“不言吾弟：江山如画，雏凤清声。老夫去矣，望尔勿负陛下，勿负黎民，勿负此浩浩荡荡之新时代。前路多艰，亦多奇景，珍重。”

没有客套，没有叮嘱具体事务，只有最纯粹的信任与托付。陆明看着这几行字，仿佛看到了王朴那带着鼓励与释然的笑容。他深吸一口气，将信纸小心折好，收入怀中。心中那份因为责任重大而产生的些许彷徨，渐渐被一种坚定的决心所取代。

是啊，前路多艰，亦多奇景。他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点燃了这变革的火种，就必须，也必将引领着它，燃烧得更旺，照亮更远的未来！

翌日，大朝会。

紫宸殿内的气氛与往日截然不同。王朴惯常站立的位置空了出来，那空位仿佛带着无形的重量，让整个大殿都显得更加肃穆。文武百官分立两侧，目光复杂地望向站在文官队列最前方，那个如今已是名副其实的群臣之首的年轻身影。

陆明今日换上了更为庄重的紫色绣鳞宰相朝服，头戴七梁进贤冠，腰佩金鱼袋。他面容平静，眼神深邃，静静地站在那里，便自然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与几年前那个在太医院被退婚、在金殿上验毒翻案的年轻医官，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柴荣高坐龙椅，目光扫过群臣，最后定格在陆明身上，声音沉稳而有力，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

“制曰：咨尔枢密使、同中书门下三品、海军大都督陆明，天资聪颖，学贯天人，忠贞体国，功勋卓着。自辅政以来，外平北患，内修政理，兴格物，倡新政，开海疆，利民生，厥功至伟，朝野共鉴。今原首相王朴，以年老乞骸骨，朕念其功，准其所请。然国不可一日无相，政不可一日无纲。”

他顿了顿，目光更加锐利，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特进陆明为金紫光禄大夫，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总领中书、门下、尚书三省事，掌判国政！望尔恪尽职守，选贤任能，继往开来，辅佐朕躬，开创盛世，钦此！”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这个头衔，代表着宰相权力的极致，真正意义上的“首相”，帝国政务的实际掌舵人！

“臣，陆明，领旨谢恩！必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陆明出列，撩袍端带，肃然跪拜，声音清晰而坚定，回荡在殿宇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