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吴越的明智（1 / 2）

南唐李煜白衣出降、金陵城头变换大王旗的消息，如同一声平地惊雷，以比官方驿报更快的速度，通过商旅、流民、以及各种隐秘渠道，迅速传遍了东南沿海，自然也毫无意外地，重重砸在了吴越国都城杭州的吴越王宫之上。

吴越王钱俶，与其说是一国之君，不如说更像是一位精明的豪商巨贾。钱氏家族统治吴越数十年，始终奉行“保境安民、尊奉中原”的务实策略，与周边势力（包括之前的后周和现在的南唐）都保持着相对良好的关系，大力发展海外贸易，使得吴越之地虽小，却极为富庶，素有“海陆珍宝，富甲天下”之称。

当李煜在金陵朝堂上为战和之争痛苦不堪时，钱俶早已通过自己的情报网络，将大周的实力，尤其是那支一日夜间便兵临金陵江面的新式水师和那宛如天罚的火炮，了解得一清二楚。他是个极其务实的人，深知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何侥幸心理都是取死之道。

因此，当金陵城破（和平归降）、李煜被俘（优待安置）的确认消息传来时，钱俶并没有像南唐那些臣子般惊慌失措或悲愤欲绝，反而是在自己的王府密室中，对着那幅粗略的东南舆图，沉默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清晨，不等开封方面有任何新的动作，甚至不等那些还在观望风色的周边小势力反应过来，钱俶便以惊人的效率和决断力，召集了核心臣僚，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决定。

没有争吵，没有犹豫，甚至没有太多悲壮的气氛。钱俶的开场白直接而干脆：

“诸位，金陵之事，想必都已知晓。大周之势，已非人力可挡。陆相‘经济一体化’之策，看似温和，实则乃阳谋大势，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我吴越立国之本，在于商贸，在于民生。若待周军兵临城下，或待那‘一体化’锁链套上脖颈，则我钱氏数十年积累之财富，百万百姓之安宁，恐将毁于一旦。”

他环视众人，目光清明而冷静：“与其被动等待，授人以柄，不如主动投诚，为我吴越子弟，为我钱氏宗族，谋一个最好的前程，也为这东南富庶之地，免去一场刀兵之灾。”

他的首席谋臣，一位同样精于算计的老者，捻须点头：“王上圣明。大周皇帝柴荣，并非嗜杀之人；宰相陆明，更是着眼于开疆拓土、经营天下。我吴越主动归附，献上这东南财赋重地和庞大的船队，于他们而言，价值远胜过一座被打烂的杭州城。只要姿态足够诚恳，条件……想必不会太差。”

“正是此理！”钱俶一击掌，“立刻起草表文！本王要亲自向大周皇帝陛下，上表请求举国内附！态度要极其谦卑，言辞要无比恳切，将我等仰慕天朝、愿效犬马之劳之心，表露无遗！同时，立刻着手整理我吴越所有版籍、图册、府库清单、船队名录，准备作为觐见之礼！”

吴越的这台精密的政治机器，立刻高速运转起来。效率之高，令人咋舌。几乎在南唐正式投降的消息传到杭州的第三天，钱俶请求内附的使团，就已经带着堆积如山的文书和厚礼，快马加鞭地踏上了前往开封的道路。其速度之快，态度之干脆，甚至让刚刚消化完南唐投降消息的大周朝廷，都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消息传到开封，柴荣正在与陆明商议如何安排李煜等南唐降臣的待遇，以及如何平稳接收江南之地。当内侍呈上吴越钱俶那封言辞恭谨到近乎谄媚、并且附带了详细“嫁妆”清单的请降表时，柴荣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抚掌大笑！

“好！好一个钱俶！当真是识时务的俊杰！”柴荣龙颜大悦，将表文递给陆明，“陆爱卿，你看看！这钱俶，倒是比那李煜痛快得多！也聪明得多！”

陆明快速浏览了一遍表文和清单，心中也是暗自点头。这钱俶果然是个明白人，主动归附，不仅保全了自身和家族，避免了战火，更是将吴越庞大的财富和海外贸易网络完整地献上，这对于正在大力发展海军和海外贸易的大周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价值无可估量。

“陛下，”陆明笑道，“钱王深明大义，主动归化，实乃陛下仁德感召，天下归心之兆。臣以为，当重重褒奖，以安东南之心，亦给其他尚在观望者，立一个榜样。”

“正当如此！”柴荣大手一挥，“拟旨！晋封吴越王钱俶为淮海国王，世袭罔替！其子弟族人均有封赏！吴越故地设两浙路，原吴越官员，量才录用！其水师船队，并入大周海军序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