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属意如懿（1 / 2）
残雪未消的紫禁城，笼罩在一片肃穆的氛围中。孝贤纯皇后的丧期虽已过半，各宫的素衣却仍未换下，宫墙间的风带着料峭寒意，吹得廊下的白幡轻轻晃动，像是在无声诉说着后宫格局的悄然变迁。后位空悬，如同一块烫手的山芋，既牵动着后宫妃嫔的心弦，也让前朝文武议论纷纷，立后之事，已成为朝野上下最受关注的议题。
启祥宫的暖阁内，银骨炭燃得正旺，却驱不散金玉妍心头的寒意。她身着一袭月白色素服，鬓边仅插一支素银簪子，妆容淡雅，眉眼间却凝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鸷。宫女们端上的参茶早已凉透，她却浑然不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暗纹，脑海中反复回响着澜翠刚刚禀报的消息——皇上在养心殿与军机大臣议事时，曾无意间提及，觉得娴妃如懿端庄得体，与他青梅竹马，最是适合填补后位空缺。
“青梅竹马？端庄得体？”金玉妍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眼底瞬间燃起浓烈的恨意。她付出了多少心血，才扳倒了富察皇后，铲除了魏嬿婉、高曦月等一众对手，扫清了通往后位的所有障碍，如今却要让如懿坐享其成？那个被皇上猜忌、失宠多年，只会故作清高的女人，凭什么能得到皇上的青睐？
她想起当年入宫时，如懿凭借着与皇上的青梅竹马之情，处处高人一等，即便失宠也始终保持着体面；想起如懿在后宫中不争不抢，却总能得到皇上的特殊对待；想起永琮夭折时，所有人都怀疑是如懿作祟，可皇上最终还是没有深究……这一切，都让金玉妍心中的嫉妒与怨恨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
“娘娘，您别生气，皇上只是随口一提，还没有下旨呢。”澜翠站在一旁，看着金玉妍阴沉的脸色，心中暗自担忧，“而且，娴妃娘娘因永琮之事，始终被后宫嫔妃议论，朝中不少大臣也反对立她为后，她未必能顺利登上后位。”
金玉妍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澜翠说得没错，皇上虽然属意如懿，但立后之事事关重大，绝非皇上一人就能决定。朝中大臣大多倾向于立一位家世显赫、能为大清带来助力的皇后，而如懿的家族虽然也是名门，但近年来并无显着功绩，再加上永琮夭折的疑云，反对的声音定然不小。
更重要的是，太后向来不喜如懿。太后看重的是后宫的安稳与皇家的颜面，如懿性格刚直，不擅逢迎，又曾卷入过多是非，绝非太后心中的后位人选。只要她能好好利用这些有利条件，再暗中布局，定能阻止如懿登上后位，让后位最终落入自己手中。
“生气？”金玉妍缓缓抬起头，眼底的恨意已被一层平静的伪装所掩盖，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我为何要生气？娴妃姐姐确实端庄得体，温婉贤淑，与皇上青梅竹马，情谊深厚，论资历、论品行，确实是后位的不二人选。”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正在清扫残雪的宫人，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澜翠，替我更衣，我要去养心殿见皇上。”
“娘娘，您要去……”澜翠心中诧异，不明白金玉妍为何突然要去养心殿，还要说这样的话。
“去恭喜皇上，也去表达我的心意。”金玉妍淡淡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皇上如今正因立后之事心烦，我若能表现出识大体、顾大局的模样，皇上定会对我愈发满意。至于如懿……”她顿了顿，语气变得冰冷，“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那个福气，坐上后位。”
澜翠心中恍然大悟，连忙躬身应道：“奴婢明白，这就为娘娘更衣。”
片刻后，金玉妍换上了一身更为素雅的素服，未施粉黛，只在鬓边点缀了一颗小小的珍珠，整个人看起来温婉而端庄，既符合丧期的礼制，又透着几分贤淑的气质。她对着铜镜仔细打量了一番，确保自己的表情恰到好处，才带着澜翠，朝着养心殿而去。
养心殿内，弘历正坐在御案后，眉头微蹙，神色烦躁。桌上堆放着大量的奏折，其中不少都是关于立后之事的。有的大臣支持立娴妃如懿，认为她与皇上情谊深厚，品行端庄；有的大臣则反对，认为如懿牵涉永琮夭折一案，名声不佳，且家世不够显赫，不足以母仪天下；还有的大臣推荐了其他家世显赫的嫔妃，各执一词，让弘历颇为头疼。
他心中确实属意如懿。自少年时相识，如懿便如同他心中的白月光，温婉善良，端庄得体，无论他身处顺境还是逆境，都始终陪伴在他身边，从未有过半分怨言。富察皇后在世时，他虽敬重皇后，却总觉得与她之间隔着一层君臣之别，缺乏与如懿之间的那份默契与温情。如今皇后病逝，后位空悬，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如懿。
可他也知道，立后之事并非他一人就能做主。如懿因永琮之事，在后宫中饱受非议，不少嫔妃都认为是如懿嫉妒皇后，暗中害死了永琮；朝中大臣也大多看重家世与名声，如懿的情况，确实难以服众。若是强行立如懿为后，恐怕会引起后宫动荡，甚至影响前朝的稳定。
“皇上，嘉贵妃娘娘求见。”李玉轻声禀报，打断了弘历的思绪。
弘历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让她进来。”
金玉妍缓步走入殿内，躬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她的声音柔和，姿态恭谨，没有丝毫张扬。
“起来吧。”弘历伸手示意她起身，目光落在她素雅的装扮上，心中闪过一丝怜惜，“丧期未过，你不必特意前来，好生在宫中休养便是。”
“皇上说笑了。”金玉妍缓缓起身，走到御案旁，语气诚恳，“臣妾听闻皇上近日因立后之事心烦，心中十分担忧，特意前来探望皇上，也想表达一下臣妾的心意。”
弘历心中一动，看着金玉妍，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哦？你有什么心意，不妨说来听听。”
金玉妍微微垂眸，掩去眼底的算计，语气真挚：“皇上，臣妾以为，娴妃姐姐端庄得体，温婉贤淑，与皇上青梅竹马，情谊深厚，论品行、论资历，都是后位的不二人选。臣妾支持皇上的决定，相信姐姐定能把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让皇上不再为后宫之事烦心。”
她顿了顿，抬起头，眼中满是真诚：“虽然宫中有些流言蜚语，但臣妾相信，娴妃姐姐绝非那样的人。永琮小阿哥的离世，纯属意外，与姐姐无关。臣妾愿意以自身名誉担保，姐姐定能胜任皇后之位，母仪天下。”
弘历闻言，眼中满是惊喜与赞赏。他没想到，金玉妍竟然会如此识大体，不仅没有嫉妒，反而主动支持如懿，这让他心中对金玉妍的好感又加深了几分。他知道，后宫之中，不少嫔妃都觊觎后位，金玉妍如今深得他的宠信，又有永珹这个皇子，本是后位的有力竞争者，却能如此顾全大局，实在难得。
“你能这么想，朕很欣慰。”弘历笑着扶起金玉妍，语气中满是满意，“朕就知道，你是后宫中最识大体、最顾大局的人。有你支持，朕心中也踏实多了。”
金玉妍顺势靠在弘历怀里，双手轻轻环住他的腰，语气中带着几分依赖与孺慕：“皇上是臣妾的天，臣妾自然要为皇上分忧解难。只要能让皇上安心，能让后宫安稳，臣妾做什么都愿意。至于后位，臣妾从未奢望过，只要能陪伴在皇上身边，看着永珹健康成长，便心满意足了。”
这番话，字字句句都说到了弘历的心坎上。他愈发觉得，金玉妍不仅忠心耿耿，还淡泊名利，实在是难得的贤妃。他轻轻拍着金玉妍的后背，语气温柔：“好，好，朕知道你的心意。你放心，朕定会好好待你和永珹，绝不会亏待你们。”
金玉妍靠在弘历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心中却满是冰冷的算计。她知道，自己的这番表演，彻底赢得了弘历的信任与好感。弘历现在定然觉得，她是一个识大体、顾大局、不贪恋权势的贤妃，对她的戒心也会降到最低。而这，正是她想要的。
只要皇上对她没有戒心，她便能暗中布局，一步步破坏如懿的名声，让她彻底失去立后的可能。到时候，后宫之中，再也没有人能与她抗衡，后位，自然就是她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