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余烬与抉择（1 / 2）

黑水台的冲天火光，在北莽后方的夜空中持续燃烧了整整一夜，如同一个巨大的、耻辱的火炬，映照着董卓大军躁动不安的营地。粮草被焚，军械尽毁的消息，如同瘟疫般在前线北莽军中蔓延，带来的恐慌甚至超过了刀剑的直接威胁。

怀阳关下，攻势如潮的北莽大军，在黎明时分，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后续的箭矢补给未能如期送达，负责攻打破损关墙的士卒甚至开始拆解后方营寨的木材作为云梯……种种迹象表明，董卓那看似汹涌澎湃的攻势，其根基已然被动摇。

而此刻，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徐小栓及其麾下跳荡营残部，正隐藏在一处距离黑水台五十余里外的隐秘山洞中舔舐伤口。洞内气氛沉重，幸存的五百余名将士大多带伤，沉默地处理着伤势，咀嚼着所剩无几的干粮。连续的高强度作战和长途奔袭，几乎耗尽了他们所有的体力与心力。

徐小栓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左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刚刚被随行的医官（由略通医术的老卒担任）用烧红的匕首灼烧止血，剧烈的疼痛让他额头冷汗直冒，但他咬紧牙关，一声未吭。他体内内力近乎枯竭，幽冥镜传来的冰凉感也微弱了许多。

“将军，清点完毕。”韩七的声音带着疲惫与沙哑，“现存能战者，五百一十三人，重伤四十七人，轻伤不计。干粮……仅够维持一日。”

五百余人……徐小栓闭上眼睛，野狼峪阻击，黑水台焚粮，两场恶战，跳荡营几乎打没了一半！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弟兄们……辛苦了。”徐小栓的声音有些干涩。他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他们仍未脱离险境。黑水台被袭，董卓必定暴怒，大规模的搜剿很快就会到来。他们必须尽快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是继续留在敌后，寻找机会再次给予北莽打击？还是想办法突破重围，返回北凉控制区？

前者风险极大，跳荡营已是强弩之末，再战恐有全军覆没之危。后者同样困难重重，北莽前线大军云集，防线严密，想要穿过去谈何容易？

就在徐小栓权衡利弊，难以决断之际，洞外负责警戒的张嵩，带着一名浑身泥土、几乎辨不清面容的汉子匆匆走了进来。

“将军！是袁将军派来的人！”张嵩语气中带着一丝激动。

那汉子见到徐小栓，立刻单膝跪地，从怀中掏出一枚被汗水浸透的蜡丸，双手呈上：“徐将军！小人奉袁左宗将军密令，冒死前来！将军请看！”

袁左宗的密信！

徐小栓精神一振，立刻捏碎蜡丸，取出里面一张薄薄的绢布。上面是袁左宗那熟悉的、冷峻而清晰的笔迹：

“小栓：黑水台之火，已见。干得漂亮。董卓攻势已受挫，怀阳关压力暂缓。然敌军主力未损，报复在即。你部孤悬敌后，危如累卵。现令你部，不惜一切代价，向东北方向转移，至‘狼牙山’一带隐匿待机。五日内，我自有安排接应你等归来。切记，保全有用之身，北凉需要跳荡营这把尖刀。袁左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