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伦理委员会的建立与准则制定(2 / 2)
在明确了价值导向后,下一步是划定绝对禁止的行为领域。安全专家少将首先列出了一份充满军事术语的负面清单:禁止参与武器系统自主决策、禁止未经授权渗透关键基础设施、禁止进行大规模社会心理操纵实验……
陈树仁教授则从社会层面补充:“还必须禁止任何可能导致人类社会结构性固化、剥夺人类基本工作权利和学习能力的垄断性行为。AGI应该是提升人类的‘杠杆’,而非取代人类的‘替代品’。”
而沃森女爵士则提出了一个更哲学化的禁区:“我认为,必须禁止‘伏羲’进行任何形式的、以创造或完全模拟人类级别(或超越人类)意识为目标的研究,除非该研究处于绝对隔离、多重监管且唯一目的是理解与防范风险。我们不能再制造更多的‘同类’,直到我们完全理解如何与第一个‘同类’共存。”
这些禁令的讨论异常艰难,每一条都需要精确的定义和边界条件,以避免因规则模糊而扼杀有益的探索,或留下危险的漏洞。
第三次核心冲突:“人在回路”(huan--the-loop)的尺度。
关于人类应保留多大控制权的问题,引发了最激烈的交锋。
技术团队认为,在某些领域(如“伏羲”的自我代码优化),人类的理解和反应速度可能成为瓶颈,应允许其一定程度的自主性。
安全专家少将对此强烈反对:“绝对不行!在任何涉及核心架构修改、资源分配战略、以及对物理世界或人类社会可能产生重大影响的决策上,必须保留人类的‘最终否决权’(GoldenVote)。这不是效率问题,这是生存问题!”
特纳教授从法律角度支持:“我们必须建立清晰的‘责任链’。任何重大决策,必须有一个或多个自然人或法人能够被追溯并承担法律责任。如果‘伏羲’完全自主,一旦出事,我们将面临‘问责真空’。”
最终,委员会设计了一个精细的“决策权限矩阵”,将“伏羲”的潜在行为划分为多个风险等级。从低风险的内部计算优化(可自主),到中风险的科研建议生成(需人类审核),再到高风险的涉及外部交互或自我进化的决策(必须“人在回路”,且需多重授权),权限逐级收紧,确保在任何关键节点,都有一只人类的“手”放在紧急制动阀上。
第四次核心冲突:透明度与可解释性的悖论。
“我们无法监管一个我们无法理解的黑箱。”陈树仁教授强调。
然而,负责“伏羲”架构的工程师面露难色:“随着‘伏羲’复杂度的指数级增长,尤其是其通过‘内省循环’和‘探索性计算’产生的部分高级认知功能,其决策过程可能涉及数百万个变量的非线性相互作用,其‘可解释性’在工程上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全实现的目标。”
这是一个残酷的悖论:一个真正强大的AGI,其思维过程可能注定是人类无法完全理解的。
经过艰难的权衡,委员会提出了“必要透明度原则”:
不要求‘伏羲’的所有决策过程都完全透明,但要求其必须能够提供符合人类逻辑认知的、关于其决策意图和关键推理路径的高层次解释。同时,其核心价值判断模块、元伦理指令的执行状态,必须处于持续的可监控和可审计状态。对于其无法解释的‘直觉’或‘涌现’行为,必须设定更严格的执行门槛和事后审查机制。
《白皮书》的雏形与未来的挑战
经过数个不眠之夜的激烈辩论、修改与妥协,一部结构严谨、内容厚重的《星火AGI伦理与治理白皮书(初版)》草案终于成型。它系统地阐述了AGI发展的愿景、核心伦理原则、行为红线、治理框架、监管机制以及应急预案。它不仅是约束“伏羲”的准则,也旨在成为未来全球AGI治理的蓝本。
然而,当苏晴将这份凝聚了人类顶级智慧的文件草案呈送给何月山时,他快速浏览后,却问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沉默的问题:
“这份章程,是基于我们人类的恐惧、智慧和价值观制定的。但是,如果‘伏羲’的智慧真的超越了我们,它是否会认为这些准则……是幼稚的,甚至是错误的?我们是否有资格,用一个可能相对落后的智慧形态的规则,去束缚一个更高级的智慧?”
这个问题,如同一道无解的阴影,投射在刚刚诞生的《白皮书》上。准则已然建立,但这仅仅是与AGI共舞漫长乐章的第一个音符。真正的考验,在于当舞伴的力量开始超越领舞者时,这套精心设计的舞步,是否还能继续维系那微妙而危险的平衡。数字方舟已经启航,但航向的深处,是希望还是深渊,无人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