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虚无的终焉，冰狱的死斗（1 / 2）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酷刑。
阿吒婆拘的意识，此刻正被亿万个“一生”所彻底淹没。他的“虚无”画布，正被强行涂抹上最浓重、最驳杂的“存在”色彩。
前一秒，他是一个在饥荒中濒死的孤儿，心中唯一的执念，只是想再感受一次母亲怀抱的温暖；
后一秒，他是一个刚刚战死的沙场将军，灵魂中充满了对故国与妻儿的不舍；
再一秒，他是一个初为人父的平凡农夫，正因田地里丰收的麦穗而发出最质朴的喜悦……
爱、恨、喜、悲、生、死、病、苦……
这些他早已舍弃、并视之为世间最肮脏“杂质”的情感，此刻正以最汹涌、最真实的方式，强行“填充”他那片引以为傲的“虚无”。
“不……不！停下！停下！！”
阿吒婆拘的灵魂在发出无声的咆哮。
“这些……是什么……这些毫无意义的……这些低贱的……尘埃！滚出去！全都从我的‘无’里面滚出去！！”
在米罗和卡妙的眼中，眼前的景象更是诡异到了极点。
阿吒婆拘的身上，浮现出的人脸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那些不再是单纯的影像，而是仿佛要挣脱他身体束缚的“实体”灵魂。他的身体开始“溶解”，但不是化为虚无，而是化作无数闪烁着不同记忆画面的微小光点，如同一个由亿万个“故事”组成的、即将崩溃的人形星云。
他那属于“断灭”法则的、曾经不可一世的小宇宙，正在这股无边无际的庞大“因果”之力中和、稀释、直至彻底瓦解。
米罗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他握紧了拳头，声音干涩地低声问道：“沙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比直接杀死他……还要……”
他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词。
“……残忍吗？”卡妙冰冷的眼眸中倒映着那片崩溃的“星云”，他似乎理解了什么，“不，米罗。这不是残忍。”
“这是……‘公平’。”
“沙加正在让他‘偿还’他所吞噬的、以及他所蔑视的……这一切。”
在他们的注视下，沙加缓缓放下了那根点在阿吒婆拘额头上的手指。
他静静地看着在因果洪流中彻底崩溃的对手。他那双蕴含着整个宇宙星云的眼眸中，倒映着阿吒婆拘的痛苦，但神情中没有胜利的喜悦，亦没有复仇的快意，只有一种如同佛陀低眉般的慈悲与庄严。
“阿吒婆拘，你错了。”
沙加的声音，依旧在每个人的灵魂中回响，仿佛是对这场战斗的最终总结，亦是对这个偏执灵魂的最后布道。
“你以为‘无’是凌驾于‘有’之上的终极。但你从未明白，‘无’，正是从‘有’之中诞生的。没有生，何来死？没有聚，何来散？没有存在，又何谈虚无？”
“你试图跳出轮回，却只是将自己囚禁在一个更小、更孤独、更冰冷的，名为‘自我’的牢笼里。你所否定的，你所蔑视的，正是构成这宇宙最根本的法则——因果。”
在沙加这如同最终判决的话语中，阿吒婆拘那庞大的、由无数光点组成的“星云”之躯，猛地一颤，随后开始了急剧的收缩。
所有的光点、所有的人脸、所有被强行灌入的因果……最终都凝聚、压缩，回到了那唯一的“原点”。
光芒散去。
一个身影无力地跪倒在地，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地喘息着。
那不再是“明王”，也不再是“虚无”的化身。
那是一个穿着破旧不堪的古老僧袍，看起来普通至极，甚至有些瘦弱的青年僧侣。
他……变回了最初的样子。那个在无尽岁月前，因无法忍受世间疾苦及轮回之苦、无法勘破生死迷局，而最终走上极端之路。
艰难地抬起头，他的面庞因恐惧和痛苦而扭曲，眼中充满了血丝，既有灵魂被撕裂的恐惧，也有信仰被摧毁的不甘与怨毒。
“沙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他的声音嘶哑，再无半分神性。
“我没有对你做什么。”沙加的神情悲悯，“我只是……让你‘看见’了真实。看见了你所否定的每一个‘生命’，他们所拥有的，和你曾经拥有过的一样的‘重量’。”
“现在，你那虚假的‘永恒’已被打破。你将回归你最想逃离的地方——轮回之海。”
沙加向他伸出了手，金色的光辉柔和而不刺眼。
“放开执念，接受因果，进入轮回。或许在亿万次的转生之后，在经历了你曾经蔑视的那些‘喜怒哀乐’之后，你能寻找到真正的‘解脱’之道。这是我能给予你的……最后慈悲。”
“……”
阿吒婆拘看着沙加伸出的手，看着那只代表着“救赎”与“包容”的手，眼中闪过了一瞬间的挣扎与迷茫。
但那迷茫，仅仅持续了一刹那。
旋即，就被无尽的、深入骨髓的傲慢与憎恨所取代。
“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吒婆拘发出嘶哑而疯狂的狂笑，笑出了血泪。
“轮回？解脱？沙加！你这高高在上的伪善者！！”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地拍开了沙加的手。
“我宁愿在这无尽的因果业力中受尽永恒的折磨！宁愿被这亿万的‘尘埃’彻底吞噬！也绝不接受你这套……属于‘弱者’的、充满痛苦与污秽的‘真理’！！”
“我……没有错！！”
随着阿吒婆拘这最后的、歇斯底里的拒绝，他体内那被强行压入的庞大因果业力，失去了沙加“慈悲”之力的最后束缚，彻底爆发！
“啊啊啊啊啊——！”
阿吒婆拘的身体没有爆炸，而是在这声凄厉的惨嚎中，如同被风化的沙雕一般，从指尖开始，缓缓地、无声地……化作了最微小的尘埃。
每一粒尘埃中，都仿佛蕴含着一个灵魂破碎的故事。
“我……是……无……”
这是他留在这世间，最后、最微弱的呢喃。
最终，他彻底消散，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他的灵魂，因承载了超出极限的庞大因果，又因自己最后的拒绝而彻底崩溃，已被无情的打碎。
这个自诩超越轮回的存在，最终的下场，却是连进入轮回的资格，都已失去……！
一个时代的异常点，一个冥界的准神，彻底湮灭。
随着阿吒婆拘的彻底消失，沙加眼中那浩瀚的宇宙星云缓缓退去，恢复了原本金色的澄澈。他身上那股超凡入圣的“法则”气息也随之收敛。
“第九感·沙迦识”的状态，缓缓从他身上褪去。
那件被第九感神辉修复并升华的处女座黄金圣衣，也失去了神圣的光泽，变回了普通黄金圣衣的形态，静静地覆盖在他身上。
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仿佛要抽干灵魂的巨大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沙加身体猛地一晃，再也无法维持站立，单膝重重地跪倒在地，用手撑住地面，大口地喘息着。
“沙加！！”
“你怎么样？！”
米罗和卡妙第一时间冲了上来，一左一右，将他搀扶住。
“……结束了。”
沙加的声音，终于恢复了属于“人”的疲惫。
“轰隆隆——！”
就在此时，这片被雅典娜之惊叹和“沙迦识”清空了法则的血之大瀑布，失去了阿吒婆拘这个“支点”后，开始了真正的大崩塌！巨大的空间裂缝在四处出现，整个位面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
“这里要塌了！我们得赶紧离开！”米罗焦急地吼道。
“我们的力量几乎耗尽……要在这空间风暴中离开，恐怕……”卡妙的眼神冰冷而严峻。
“……我带你们离开。”沙加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的力量，将手搭在两人的圣衣之上。
“嗡——！”
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在血之大瀑布彻底湮灭的前一刻，三人消失在了原地。
……
当米罗和卡妙再次睁开眼时，他们已经脱离了那片崩塌的虚空，来到了第六狱的入口处。沙加在完成这次传送后，再也支撑不住，半跪在地，气息微弱。
而就在他们成功脱险的同一时刻。
镜头从血之大瀑布崩溃中，穿过冥界的层层阻隔，来到了冥界第八狱·冰地狱入口
刺骨的寒风，夹杂着比灵魂还要冰冷的黑色雪花，疯狂地呼啸而过。放眼望去，是无尽的冰原，巨大的、如同神明利剑般的冰川，构成了通往下一狱的唯一通道。
两道金色的身影，正急速奔行在这片死亡的冰原之上。
“可恶！这个鬼地方！简直比卡妙待的西伯利亚还要冷上一万倍！”狮子座·黄金圣斗士艾欧里亚忍不住抱怨道，他呼出的热气瞬间在面罩上结成了冰霜，“兄长！我们还有多远？！”
“艾欧里亚，收敛心神！”
在他身旁，身着射手座黄金圣衣的艾俄洛斯神情严肃，他的步伐沉稳如山，“不要抱怨，集中精神！冥界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
他猛地停下脚步，抬头望向远方，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