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缺一不可!(1 / 2)
4车门被猛地拉开,冷风裹挟着焦糊味灌进车厢,像一把生锈的刀刮过鼻腔。
许砚舟浑身颤抖地跨进来,证物袋在手中发出塑料摩擦的细响,整个人像是刚从火葬场爬出,脸上黑灰斑驳,唯有牙齿在昏光下泛着惨白。
他没说话,直接把袋子砸向江北辰怀里,自己重重摔进副驾驶,胸膛剧烈起伏,喘息声粗重得如同破旧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喉咙深处的鸣音。
“晚了一步,炉子还热着。”他从兜里掏出半截烟,指尖发颤,火苗跳了三次才点着,烟头微弱地亮起一星红光,“但他们急了,没翻匀。花坛底下的泥是松的——有人挖过。”
江北辰接过证物袋,塑料表面冰凉滑腻,像一层死皮。
他借着车顶那盏昏黄如病眼的阅读灯看去。
残片边缘蜷曲焦黑,布满蜂窝状的灼烧孔洞,触目如溃烂的皮肤;纸张早已碳化,脆得仿佛一碰即碎。
可那行钢笔批注却因用力过深,在高温中反留下一道灰白印记,像骨骼暴露在火焰之后。
“江某若不死,必成大患。”
字迹锋利如刃,割开二十年尘封的谎言。
而在下方,是一串模糊签名。
大半湮灭于火痕,唯排首的“风”字清晰可辨,其后那个“柳”字的起笔——那一道左斜上挑、尾端微微回钩的独特笔势——像两根烧红的针,直直刺入江北辰的视网膜,烫得他瞳孔骤缩。
原来不是意外。
他的手指隔着塑料袋缓缓抚过那行字,指尖传来粗糙与冰冷交织的触感,仿佛触摸的是父亲遗骨上的刻痕。
记忆瞬间倒流:暴雨倾盆,刹车失灵的轿车冲下高架桥时,雨刷器还在机械摆动,玻璃外的世界扭曲成一片混沌水幕。
现在他知道,那不是故障,而是一次精准计算的清除。
车厢里死寂无声,只有许砚舟粗重的呼吸,和远处城市低沉的交通嗡鸣。
空气凝滞得能压塌肺叶。
“要抓人吗?”许砚舟哑着嗓子问,声音沙哑如砂纸磨铁,“凭这个残片,我可以申请传唤,至少能恶心他们一下。”
“那是打草惊蛇。”江北辰将证物袋扔回中控台,声音平静得不像话,连一丝涟漪也无,“金川,把扫描件加密。”
耳机里立刻响起噼啪敲击键盘的声音:“上传哪里?云端不安全。”
“上传到‘镜渊’系统。”他发动车子,挂挡,手掌搭在方向盘上,稳得如同焊接在钢铁之上,“然后触发那个预留接口——国务院督查平台的三号信箱。别急着发,设个定时,等风向变了再响。”
有些子弹,得飞一会儿。
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江北辰几乎没合过眼。
咖啡杯堆在桌角,杯壁残留的褐色渍痕一圈圈蔓延,像时间腐朽的年轮。
为了确保证据链闭环,林照奎主动提出“临终陈述司法存证”。
疗养院密闭房间内,三台摄像机架在不同角度,红色录制灯持续闪烁,像三只不肯闭合的眼睛。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氧气管特有的金属腥味。
林照奎躺在病床上,面如蜡纸,呼吸机发出规律的“嘶——噗”声,但他坚持不让人搀扶,枯瘦的手指紧紧攥住床单,指节泛白,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1981年冬至,那天雪很大。”老人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却每一个字都清晰落入麦克风,带着静电般的质感,“江振山给我打电话,只有一句话:‘有人要烧名录,若三年钟未响,就把线断了。’我当时怕啊,以为他是让我逃命……现在才懂,他是想用自己的死,把火引开。”
说到最后,老人浑浊的眼里蓄满泪水,却没有落下,只是在眼角凝成两颗沉重的晶莹,折射着监视器幽蓝的光。
江北辰站在监视器后,看着屏幕里那个悔恨交加的老人,胸口像被湿棉花堵住,闷痛难忍,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旧伤。
这边录像刚结束,风氏集团员工代表大会已在多功能厅拉开帷幕。
江北辰没去前台,而是隐在二楼阴影里,背靠冰冷水泥墙,掌心贴着枪套皮革的纹路。
台下灯光炽亮,风柔雪一身黑色职业装,站在聚光灯中央,身影单薄却挺拔如剑。
她身后大屏幕上,那张半焦残片被放大数百倍,每一处炭化裂纹都清晰可见,灼烧孔洞如同无数双凝视的眼睛。
她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全场,没有激昂,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性:
“我们常把‘家族传承’挂在嘴边。但如果这种传承是建立在谎言和掩埋真相之上,它配叫传承吗?”
全场静默,落针可闻。
片刻后,掌声如潮水炸开,震得窗框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