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让全天下灶台都听她的(2 / 2)
监察御史连夜秘密上奏:民心的动向,已经不在朝堂,而在灶台前。
紫宸殿内,烛火摇曳。
皇帝望着窗外像星河一样的灯火,久久没有说话。
而在玄镜司最深处的一间暗室里,萧决摘
他指尖微微颤抖地翻开一卷尘封的旧档案,泛黄的纸页上,赫然写着一行小字:
“烬翁,原名沈照,永昌三年入宫成为灶奴,擅长调配五味,精通心觉之术……他的妻子因为私自记录《御膳手札》十三页,被判在西市烹杀,当日焚烧了七座灶台,血雨下了三天。”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另一页附件的拓印图——那是从某处焚毁庙宇的残壁上拓下来的符咒,四个字苍劲得如同刀刻一般:
味归于火。
萧决指尖划过那行血书拓印,墨色苍劲的“味归于火”四字仿佛灼烫入骨。
火盆中余烬微闪,映着他冷峻面容上少有的震动。
他闭了闭眼,喉结微动,似在吞咽某种久埋心底的苦涩。
“他不是疯,是痛到了极处。”
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卷走,却像一柄钝刀,割开了尘封多年的旧痂。
烬翁——那个被传为妖人、逆首的老厨子,原来并非因权欲焚心,而是被这王朝最冰冷的律法生生剜去了魂魄。
妻子因抄录《御膳手札》十三页便遭烹杀,七灶同焚,血雨三日……那些曾被视为天谴的异象,此刻在他眼中,不过是人间至痛的哭嚎。
他睁开眼,目光落回案上另一卷残册——《永昌朝灶奴名录》。
泛黄纸页上,密密麻麻列着百余名登记在册的宫中执火贱役,名字旁标注着籍贯、年岁、所属膳房。
其中几处,被人以朱笔圈出,边缘批注:“殁于西市”“焚后无嗣”。
他的手指停在第七十三名:“沈照妻,陈氏,浙东鄞县人,善调南甜北咸,通五味回环之术。”
那是烬翁之妻的名字。
萧决缓缓合上卷宗,起身披袍。
玄镜司夜禁森严,但他一路通行无阻,如同暗夜本身的一部分。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在味枢台青石阶前时,一道玄色身影已悄然立于台下。
苏晏清正翻阅各地“归真汤”推行文书,忽觉阴影覆案。
抬眸间,只见萧决伫立眼前,手中捧着一卷用黑绸包裹的竹简。
他未多言,只将竹简轻轻置于她案前,低声道:
“你要的‘共感’,源头在这里。”
她一怔,指尖轻触黑绸,触感粗糙如灰烬织就。
缓缓展开,赫然是那份《灶奴名录》。
目光扫过一行行姓名,她的心跳忽然一顿——在末尾附录的“赎灶卫初选名录”中,七人身份标注赫然写着:“父亡于永昌三年西市火刑”“祖母为宫中调味婢,殁于焚灶案”。
七人,皆为当年灶奴之后。
她蓦地明白过来。
为何这些人能在“悔膳坊”中精准感知食者悲喜,为何他们熬出的汤总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熟稔”,仿佛尝一口便能唤醒童年灶边母亲唤饭的声音。
原来,那不是技艺,是血脉里的记忆;不是天赋,是代代相传的伤。
她提笔蘸墨,不再犹豫,在名录空白处写下四字:“火不归我,归名。”
笔锋沉稳,力透纸背。
随即召来陈膳判,命其即刻设立“灶籍册”——凡曾执火于宫、服役于灶者,无论生死,皆录其名,岁时享“味祭”,永不得除籍。
此令一出,赎灶卫众人跪地叩首,有人掩面无声而泣。
当夜,味枢台再度震颤。
玄铁台上火焰冲天而起,非红非蓝,竟呈暖金色,如朝阳破云,光照十丈。
京城百姓惊望此景,纷纷焚香拜灶,传言“灶神归位”。
然而就在万民敬仰之际,宫墙之外某条幽深巷底,一缕黑烟悄然升起。
灰烬堆中,一只枯手缓缓展开一张焦纸,其上血书四字,正与拓片无异:味归于火。
风过,火苗微跳,仿佛回应着某种未熄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