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我祖父的味比圣旨香(1 / 2)
夜色如墨,宫城深处却灯火未熄。
御书房内,烛影摇红,皇帝独坐案前,手中朱笔悬于黄绢之上,久久未能落下。
那是一道密诏——“授权诏”。
字字凝重,句句杀机:“天火异常,阴扰国运;味枢擅动,恐伤根本。即日起,食政归中枢,调度由朕亲掌,凡涉‘味’者,皆不得私议。”
他本欲以一道圣旨,将苏晏清刚刚凝聚的势力连根拔起。
她借灶魂显化、孩童传讯之机,窥得先帝遗诏秘辛,已然动摇皇权威严。
更令他不安的是,那一缕自炉中跃出的金焰,竟似有灵性,直指人心,仿佛在审判他的私心与恐惧。
可就在朱笔落纸的一瞬,案上烛火猛然一跳!
“噼啪”一声脆响,火芯炸开,一道细若游丝的赤芒倏然窜出,直扑诏书而去。
未及反应,那火已缠上黄绢边缘,沿着墨迹蜿蜒而行,竟烧出三个清晰无比的字——
火不熄。
字体苍劲,似由天成,带着灼热余温,在昏黄烛光下泛着暗金光泽。
皇帝瞳孔骤缩,手中狼毫“啪”地折断。
这不是人为,绝非人为!
宫中禁火严密,岂容外焰侵扰?
况且此火无声无息,避过所有守卫耳目,偏偏只烧这道诏书,还留下如此挑衅之语……
他指尖发冷,背脊沁汗,几乎是本能地拍案:“召萧决!”
不多时,玄镜司都督踏月而来。
黑袍猎猎,步履无声。
萧决入殿,目光扫过案上残诏,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
他俯身细察那三字焦痕,又伸手轻触纸面残留的温度,闭目片刻,再睁眼时眸光如刃。
“此非人火。”他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钉,“是‘心觉共鸣阵’自启所致。”
皇帝心头一震:“你说什么?”
“百名赎灶卫,曾于承愿台立誓还愿,血书铭心,其情至诚。”萧决缓缓道,“当苏氏灶魂复苏,百愿共振,天地感应,引动天火示兆。此火非灾,乃认主之证。”
他顿了顿,语气更沉:“陛下,天意已现。若强行夺权,恐不止烧一道诏书那么简单。”
皇帝脸色铁青,握紧龙椅扶手,指节泛白。
他当然明白其中分量。
所谓“天火”,从来不只是火,而是民心、是道统、是王朝赖以维系的无形信诺。
一旦被视为逆天而行,哪怕贵为天子,也将寸步难行。
可让他就此罢手?让一个女子执掌关乎国运的“位政”中枢?
他不甘,极度不甘!
然而未等他开口驳斥,内侍急报:“启禀陛下,味枢台燃起金火,苏博士设‘昭味大典’,邀三公九卿共观先帝旧影,请您亲临监礼!”
满殿寂静。
这是公然叫板。
但更是宣战——一场以记忆为刃、以味道为证的正名之战。
翌日清晨,味枢台前人头攒动。
三公九卿列席两侧,文武百官屏息而待。
高台之上,金镬巍然,炉火温润如初生朝阳。
苏晏清一身素白祭服,腰间悬着那枚暗金小钟,静静立于火畔。
她没有喧哗,没有控诉,只是从梅心姑手中接过一枚玉简,轻轻置于火上。
刹那间,光影流转,空中浮现出一幕久远的画面——
雪落宫檐,暖灶生烟。
少年先帝裹着狐裘,笨拙地揉着面团,笑得像个孩子;太后挽袖调馅,眼角含慈;而那位须发斑白的老厨人,正是苏砚,手持铜铲,一边指点一边轻声吟诵:“味之道,在和;政之道,亦在和。”
三人围灶而坐,笑语盈盈,蒸腾热气模糊了镜头,却清晰映照出那份温情与敬重。
“永昌三年冬,腊八。”苏晏清的声音不高,却穿透全场,“先帝亲尝苏家糕饼,抚祖父之肩曰:‘苏家之味,乃国之珍,万世不可弃也。’”
她环视群臣,目光澄澈如泉:
“三日后,同一灶,同一人,却被定为‘以食谋逆’,满门流徙,祖业焚毁。请问诸公——”
她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是味变了,还是权怕了?”
四野死寂。
有人低头避视,有人神色震动,更有几位老臣眼眶微红。
那些被岁月掩埋的记忆,此刻随着灶火重新燃起,烧灼着每个人的良知。
就在此时,一人越众而出。
是陈膳判,原本奉旨前来监察典礼,以防“妖言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