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饭冷了，人还在哭（2 / 2）

当最后一桌白饭摆好时，带头的禁军小旗突然地跪下，后面二十几个掌灶的士兵跟着跪成一片：陛下，属下的娘当年也是吃白饭撑着活下来的......求您看看这些饭！

灰主母是在暮色里来的。

她裹着件褪色的灰布斗篷，面覆白灰，怀里抱着口锈迹斑斑的铁锅。

人群自动让出条路，她走到祭台中央，颤抖着伸出手。

指尖触到白饭的瞬间，她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又慢慢伸过去，捧起一把。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这饭没被，你当年吃的，是不是这样？

苏晏清在萧决怀里动了动。

她睫毛颤动，喉间溢出极轻的气音：火......萧决这才发现，她心口的位置在发烫，虽然微弱，却像将熄未熄的炭。

他凑近她耳边：阿清，你要做什么？

苏晏清的手指缓缓抚过铁锅，锈屑沾在她掌心。

她抬头望向太庙方向，眼底有幽蓝的光在跳动。祭灶。她的声音细若游丝，无柴无薪，以心为引。

萧决突然感觉她的体温在飙升，比昨夜驱毒时更烫。

她的手按在铁锅碎片上，血珠顺着碎片纹路渗进去，在石炉里亮起一点青焰。

一息，两息......第七息时，青焰地窜起三尺高，太庙方向传来闷雷似的轰鸣。

百官被紧急召入太庙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肝胆俱裂。

主殿的青铜灯树自动亮起，照见半空中浮着无数虚影：白发老御厨跪在丹墀前，手中捧着个食盒，皇帝冷笑着甩袖；灰衣女子被人推下深井，回头时眼里全是不甘；百姓们捧着空碗，心口的火一点一点熄灭......

祭见魂突然撕了朝服，用头撞向殿柱：是我！

是我改了供状！他的血溅在玉阶上，那些女子没谋逆，她们只是不肯在御膳里加净味粉，说会让陛下尝不出人间苦甜......

皇帝踉跄后退，撞翻了香案。

他望着幻象里那口锈锅，喉间腥甜翻涌，地吐出一口黑血。

龙袍前襟染成暗红，他盯着苏晏清的方向，声音发颤：朕......错了。

青焰地熄灭。

苏晏清的头无力地垂在萧决肩上，七窍渗出细细的血线。

萧决接住她下滑的身体，触到她掌心的铁锅碎片，还带着余温。阿清？他轻声唤，指尖沾了血，阿清你看，他们都看见了。

灰主母走过来，将铁锅碎片轻轻放进苏晏清掌心。

苏晏清的睫毛动了动，唇角扬起极淡的笑，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这饭......有人替我尝了。

萧决抱着她走出太庙时，月亮已经升得很高。

风卷着纸钱灰掠过他的脸，他闻见血味、饭香，还有若有若无的药香——是宫外来接的医正到了。

他低头看怀里的人，她的呼吸轻得几乎感觉不到，可那枚银叶耳坠还在，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撑住。他吻了吻她冰凉的指尖，等你醒了，我带你去看城外的医庐。

那里有个小院，种满你爱吃的紫苏......